到了中午时分,城外各地申报灾情的报告也陆续收集上来。
由于地震的强度并不算太高,人员的伤亡倒是微乎其微,倒塌的屋舍也算在承受范围。
受灾最严重的主要集中在道路,通往府城的道路塌陷十余处,更严重的是有数处山体崩塌滑坡,想要清理没有一两个月是不成的了。
连最好的府道都如此,其余各乡镇道路更是不堪。
好在清泉县多是水乡,水路虽然多有泛滥改道,并且淹没了不少田地,但河流主脉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能够通行无阻的行驶,也算是诸多坏消息中的一个利好了。
看着各地的灾情汇总,周县尊心里又泛活了起来,据此看,情势虽然严峻,倒也不是不能搏一搏。
若是救灾得力,组织生产高效,如果商路这边能再给力一点……今年能收上来的税赋钱粮未必会减少多少,至少比照往年六七成咬咬牙是能完成的。
加之朝廷得知灾情之后的减免,如此一来,考语不至于太差,捞一个“中庸,尚可”也不是不可能,至少可以勉强遮羞,便是“被致仕”回家也不至于灰溜溜的太过颜面无光。
费尽心机也只是为了能有块遮羞布,还算体面的回乡养老,不免有一种老泪纵横的伤感。
可是为了这块遮羞布,他还不得不打点起精神做事。
周县尊好不容易布置完各项救灾事宜,又看到衙役抱来一堆公文,全都是从内堂里抢救出来的。
想到还要处理这些积压的案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周县尊开始想念起回乡奔丧的翁师爷来。
叹了一口气,周县尊开始处理这堆高高的文书。
一个时辰过去,已是到了中午,疲惫的周县尊才处理了十几份文书。
周知县从昨晚一直未曾合眼,身体本就违和,此时已是委顿不堪。
他放下笔,顺手将剩下的文书推到一边,想让长随收拾起来,自己好先睡一睡,实在困倦难耐。
可一份文书却跌了出来,目光一掠,突然,一行文字清晰入目:“防震救灾事陈情书”!
防震救灾事陈情书?这?是谁这么及时?
可既然是第一时间就递了这份陈情书,为何又吝惜一面?
而且自己一直在处理救灾事宜,为何不见有人禀报?周县尊顿时满是疑惑。
不对,灾情之后各地道路断绝,消息受阻,除了各地的灾情汇总,根本没有新的文书往来!
上面明明白白写有“防震”二字,也就是说,这陈情书应该是昨日地震之前就递了进来。
难道竟有人在事发之前就判断出了地震?并且还向自己示警了?
真真是焉有此理,咄咄怪事,奇哉怪也!
周县尊如同三伏天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倦意全消!
这封文书正是方唐镜之前投的书信,本来是投在门房处,那门子并没有得到半文的红包,对这种穷书生的无聊投书嗤之以鼻,随手就扔到了一边。
每天来投名贴求见县尊老爷的穷措大不知多少,哪里应付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