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撤回来之后,想了很多很多。
想军中那些龌龊事,想那些只因为自己是父王的儿子,所以甘愿为了保护自己一直到战死的将士们。
其实他不恨任何人,他只恨这该死的世道和政治,把人心都逼成了“黑心”。
战死,竟成了如此平常之事。
没有人为战死者伤心或流泪,只有战损报告数据上冷冰冰的数字,能告诉后人那些战死者也曾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他有些累了,所以刚好趁着负伤,撤退到了后方的宁远城中修养。
其实他也打定了主意,即便伤势恢复也不会再亲临前线了。
让他实在没想到的是,即便自己都已经身负重伤了,也选择撤退到了后方。
他这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可还是有人,敢上门来质问自己。
而且来人还是一个该死的书呆子。
“殿下,学生认为过度杀戮总归是一件不好的事,您应当以仁慈之心,安抚这片土地上的数千万可怜人,以此来彰显我华族的仁德之心。”
听到书呆子这番言论,他顿时没了要和其解释甚至争论的心思。
一个读书读傻的白痴罢了。
并不值得他浪费口舌。
可他又不能直接把人哄出去。
因为这个书呆子,是带着父王的令牌来到这里的。
这货若没有父王的令牌在手,估计早就把他下令打残打废了。
他一度怀疑,这货就是父王送过来特意恶心自己的。
“先生还是下去休息吧,我现在还有重要军务要处置。
来人,送先生回客房。”
他笑眯眯地表示要送客。
两个守门的卫兵立刻进来,伸手就要把那个书呆子给拽出去,不留一点情面。
“殿下!您为何不听建言?
您如此独断专行!老王爷怎么可能会立您为世子呢?!
尔等丘八快放开我!学生不解!求殿下告知啊!殿下!殿下啊!”
他低下头,不想看那个书呆子挣扎着被拖出去的惨样,却不得不听那大嗓门。
还好,这刺耳的叫声越来越远了。
“殿下,这书呆子虽奇蠢如猪,但他毕竟手持王爷的令牌啊!
您屡次三番这样对待他,不会惹得王爷对您产生反感吗?”
待那书生的叫喊声听不见了,坐在他右下座位上的幕僚,便说话了。
他不得不抬眼看去。
此人说是幕僚,却也是陪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既然是自家兄弟,他自然不能敷衍。
“别担心,父王这只不过是担心我没有了节制,太过放荡了而已。
这个蠢货就是父王派给我的‘枷锁’。
所以我才肯屡次三番的接见他。
若换了别人,早就拖出去砍了。
只是我很好奇啊,父王究竟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个烦人的白痴书生。
满脑子都是些没用的仁义,最离谱的是他竟然想对奴隶施以仁义!”
在好兄弟面前李元洵自然不需要装什么严肃了,随意就好。
这不,一口一个白痴、蠢货的骂。
要是他的管教先生知道了,估计得抓着他打一百遍手板子。
可不得把他的手打成猪蹄了。
“殿下说得在理,当年太祖太宗,乃至圣祖爷都很不喜欢那些秃头奴。
可惜了,圣祖爷在位时分身乏术,未能如愿剿灭他们。
待到那宪宗皇帝在位时,才完成了圣祖爷的夙愿啊。”
他这幕僚兼好兄弟,话语中对圣祖皇帝多有尊崇,却对太祖太宗不甚尊敬,可见其对古代帝王的看法,与国内主流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