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开城门……”
王陆顿住。
他毕竟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面对让五千秦军对四千羌族敌人,尚且可以说保家卫国。
可五千秦军去面对五万敌人,恐怕连面都见不着,就被几波乱箭射死。
白白让五千人去送死,王陆自认为自己还是做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既然军令已经从‘驱敌’变成了‘守城三日’。”
“只要自己三日内丢城,结果还是一样的,没必要让人牺牲性命……”
打定好主意后,王陆拿着兵符到出帐。
“政公子说,将城门打开,所有士卒收拾好行装,一旦羌族人攻入城内,即刻逃跑,不可恋战。”其实王陆原本是打算让所有人都退出临洮的,但是嬴政现在晕着,实在不方便等出现在众人面前。等羌族人一入城,兵荒马乱的,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嬴政的异样。
樊怀仁却直接抽剑劈向王陆,王陆以兵符顶了上去。当然,膝盖也微微弯曲,双腿蓄力。若是真劈下,王陆也会侧身躲开。
毕竟小命只有一条,不得不爱惜。
“大胆樊怀仁!”好在他收剑了,“军令如山!政公子手执兵符,他的命令就是军令,也是国君之令,难不成你也要学那杨力叛国?!”
“我没有,只是……”樊怀仁也是看过咸阳送来的急件,靠五千人守三日,他也不看好,但这样一箭都不放就投降,他实在难以接受。
“军人的命令是服从!”
王陆最后这一吼,让樊怀仁久久不语,最后收起佩剑,低落道:“领命……”
午时前一刻。
羌疑的五万部落勇士已经缓缓接近临洮。
他本也可以令全军快速前进,但没那么做。
他最喜欢的就是用压力一点一点逼近对手,让对手饱受折磨。
可这时,羌疑脸上的愉悦顷刻消失。
因为——临洮的城门突然打开了。
打开了?
一名前锋掉马回来禀报异况。
“不用你说,我看见了。”羌疑犹豫一番后,让全军在距离临洮仅数百步的地方停下。
躲在山林中的两波人也不得不继续隐藏,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以攻城为号,再开始行动。
一旁的金沅翼发出草原上最豪爽的笑声,“他们怕了,他们投降了!”
只是笑了一会,发现没人跟着笑,他又只好尴尬地收声。
羌疑这时才道:“城门开着,但没有人出来受降,城墙上的秦国战旗也竖着,哪一点能看出他们要投降了?”
“可要是不投降,又为何开城门?”金沅翼年轻气盛,知道羌疑说得对,但还是要顶两句,挽回一下自己颜面。
羌疑没回应,因为他也不懂(至少现在不懂)两军交战,为何守城一方突然会把城门打开。
这在他读过的兵书里,或是任何一场记载过的战事里都不曾见过。
“此中必有蹊跷!”
羌疑,人如其名,对于一切事物都抱着最大的疑心。他人生第一次起疑心,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羌族本部的首领亲生的,他感觉两人的智慧都不在一个种族之内,更别提父子了。
不过也多亏疑心的毛病,在兵家成了谨慎、谋而后动的天赋。
在化身“孙疑”在九州游历的日子里,能力压同辈,夺了武魁首之称。
羌疑面前,哪怕一百杯酒中只有一杯有毒,在没有找到那杯毒酒之前,他是绝对不赌其中任何一杯的。
现今城门洞开,无数个念头和疑惑充斥在他脑海。
不琢磨明白,他绝不会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