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十月初二,立冬。
秋季算彻底过去。
咸阳各处都冷了下来,唯独嬴政府前格外热闹。
“这银两是我先送到的!理应先后收我的!”赵国蚕商骂骂咧咧道,他因离秦近,就多运送了银两,结果因为银两太重,反而让齐国这些距离老远的蚕商也同他一块到达咸阳。
独吞的计划落空。
“你是想背弃盟约?”齐国蚕商不甘示弱,能拿下多少蛮蚕,等于稳赚多少钱,这要不争,还做篮子的生意。
“先来后到,等我买完再轮到你们。”
齐商看了眼赵商的马车,四辆八大箱,再看车轮下沉和磨损的程度不难推测出三车白银,一车黄金,总价在一百万两左右。
已知成品的蛮蚕布也就四百万的量,他赵国一下吞一百万,剩下三百万给其余五国分?
能同意真是有鬼了。
“今日有我在,你就别想如意。”齐商使了个眼色,游侠、军卒组成的护卫队把往前一步,试图威吓。
“还怕你?”赵商同样有备而来,一百万两在路上运着,护送的力量自然不能少。除了齐商眼前看到的外,随着赵商一声口哨,四五十人乔装打扮的暗卫将齐商团团围住。
“你……”齐商自知不敌,就在准备暂且退却时,韩商、魏商又分别赶到。
局面变得胡乱起来。
刀剑在手,恶从胆边生。
没一会就打了起来。
“杀人了!”
“杀人了!”
“快去咸阳府报官!”
咸阳府的差役赶到现场,第一时间就放弃参与。
那乌泱泱一片人,比他们官府的人还多数倍,且各个身手不凡。
尤其还不是秦国本人,对秦法本就藐视,真个掺和进去,恐怕得负伤不少。
“他们为何打起来?”差役询问旁边知道内情的百姓。
“为了送钱,好像是怕人家不收。”
差役直摇头,关于蛮蚕的生意,他也算略有耳闻,但像现在这样为了抢着给人送钱做生意的,还是头一遭见。
“你们几个赶紧去找政公子,告知他这边的状况。”
解铃还需系铃人,差役准备把烂摊子丢回给嬴政。
……
王陆走在街上,就见嬴政府上一个仆佣急匆匆找到他。
“王公子,出事了。”
“那些蚕商打起来了。”
“都打死了没?”王陆眼眸一闪一闪的,好像很……
仆佣一愣:“有躺下的,不清楚死了没。”
王陆叹了口气,跟着仆佣来到府门前。
“政公子人呢?”
“大公子入宫了。”
乱成一团的蚕商一看到王陆出现,齐齐收手,生怕人家一个不乐意不卖或少卖他们。
——看来五十两一尺的蛮蚕布仍然有赚头。
——不然也不会大打出手。
——也幸好嬴政不在,要是这些蚕商分裂开来,提出再涨价可怎么办?
“咳咳,”王陆清了清嗓子,“各位和气生财,蛮蚕布、蛮蚕种结的茧、蛮蚕卵都已备好,各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便是。”
“我们出五十五两一尺!”赵商喊道。
其他蚕商立刻指责:“你背契?”
赵商则不以为然:“契约只说好五成的货六国平分,剩下五成各凭本事。多出五两就是我的本事,如何?”
其他蚕商面上阴晴不定,赵商这么抬价属实蛮横无理,但也没有办法。
谁会和钱过不去?
可这时,王陆一声义正严词,让众人一惊。
“你,别看,就是你。”王陆指着赵商,“人不信,则不立。做生意尤是如此!你把我和政公子当成什么人了?以为多出五两就会让我们偏袒你?”
“告诉你,痴人说梦!”
“今天就是你赵王亲自过来要求涨价,我也绝不松口!”
“说好的五十两就是五十两,不变。”
短暂安静之后。
蚕商和他们护卫一个接着一个鼓掌,随后蔓延秦国百姓。
他们齐齐高呼:“政公子!王公子……”
“王掌柜的为人令人敬佩,其品德更是一等一的存在。”
“先前我认为王掌柜是个市侩小人,看来是我愚见。”
“王掌柜,不说虚的。我等联名写一封书信递交秦王,让秦王知道二位公子的德行。”
他国的商人都可以写书信给当地的国君,指正或感激当地的生意政策。
而国君根据书信的内容或奖,或罚。
所以王陆傻眼了,当时只想着别再挣钱,给忘记了这茬。
“别,千万别。”王陆在心里骂这些人恩将仇报,早知道就加价……呃,不,不能加价,早知道就……就不来了,“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事,你们不是急着买蛮蚕吗?快。”
“不急了。”蚕商们笑道,“有王掌柜在,必然公允,我等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