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帝?”高士廉愣了一下,“嗯,这个称呼或许也对吧!但你觉得千古一帝能在这个档口重修大明宫?”
“这……”
“处亮,别人都说伴君如伴虎,我告诉你这句话错了。准确的说,应该是恶政如虎!”
“现在你的那篇《阿房宫赋》已经震荡全国,全文都已经在坊间传送,乃至是很多人在知道陛下要重修大明宫之后,聚在一起跪在承德门前嚎啕大哭,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程处亮听闻,脸上瞬间就失去了血色,他也没想到一篇赋的影响这么大,一脸心虚的看着高士廉,“舅老爷,那我这次……不会仅仅是牢狱之灾了吧?”
“现在知道怕了?你当初在作赋的时候,不还骂陛下是穷逼吗?”
高士廉的眼睛里带着一点儿幸灾乐祸,“现在害怕,晚了!”
“当时没多想,一时冲动罢了。”程处亮一脸的苦涩,“但是吧,小子不后悔。这件事我不劝谏还会有别人劝谏的,公道自在人心!”
“这就是我说恶政如虎,你被人利用了。或者说,你被五姓七望的言官给利用了,他们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陛下,现在拿着你的赋骂陛下的全都是他们的人!”
“舅老爷,你的意思是……”程处亮心里一惊,“陛下要重修大明宫的事情,早就传出去了?关陇只是等着一个机会,去给陛下添堵?”
“你说对了一半。我仔细的分析过,不是写起居注的杜正伦传出去的,而是陛下刻意为之。”
“舅老爷,你说的我不懂!”程处亮挠挠头,“没听明白。”
“就是冒死劝谏这件事,你不做或许你父程知节就做了。这是陛下的一个计划罢了。只是你把这个计划给提前了,你把这波声势,拉到了超过陛下预计的高度。说白了,你自己跳进陛下的圈套里面了,不然你以为你陛下真的挥不动刀子了?他的逆鳞就是别人骂他昏君。你看魏征天天骂他,啥时候骂过他昏君?”
“……”
程处亮眉头狠狠一皱,听明白味道了,这件事背后隐藏着其它的事情,“舅老爷,我这几天也在琢磨这事儿,不是胸襟广阔的天可汗的做派。就算是修大明宫他也不会在这个档口修的。还望舅老爷帮小子解惑!”
“肃清朝堂!”高士廉抿了一口酒,“这件事,老夫还得谢谢你!”
“肃清谁?”程处亮不解,“为何谢我?”
“重建大明宫是假的,国库那么穷,拿啥修?你没发现房玄龄的状态不对吗?老夫可以断言,这计谋没准就是房玄龄搞出来的。”
高士廉顿了顿,“老夫和你说一件皇族秘闻,你就懂了。”
“皇族秘闻?听了不会掉脑袋吧?”
高士廉听闻,白了程处亮一眼,“从晋阳起兵至今,李家就没消停过。先是平阳昭公主一战定中原之后遇刺,陛下被暗杀的次数不下余六十次了。陛下一直就想把一群躲在黑暗的人拎出来敲打敲打,但陛下要是不干几件糊涂事,他们能真正跳出来吗?恰好你骂他昏君,就有人忍不住了。开始拿着你说事儿,大骂皇帝!”
“不是外敌!”程处亮明白了,“是内患!”
“没错,你这娃儿倒是灵性。这也是老夫说谢你的原因。”
高士廉又抿了一口酒,“你蹲号子这段时间,已经是杀了一批地方官,但陛下没动高家的人。就是因为你和老夫结盟,老夫把这件事早早的告知陛下了!娃儿啊,你说的对,老夫是皇后的舅舅又是宰辅,但老夫终究是个外戚,要好好的收敛一下!老夫把我高家一脉近千口人命,全都压在你和陛下的身上了!”
“我明白了。陛下觉得我做干的事情太慢了,再加上天灾人祸,门阀有点触碰陛下的底线了,所以陛下要出这口气,告诉他们谁才是老大。但一直没有借口和理由下刀子,就搞了这么一出,借机下手,先杀一批关陇的官员,然后让孔家和各地的寒门子弟补漏,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