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眼睛闪过一抹异色,但旋即又恢复如初,喝了一口浓茶,微笑着点头道:“嗯!吴尚书将你们故意晾在一旁,确实是用心良苦。”
林晧然心里却是暗暗磨牙,鬼知道那货是不是早将他忘记了,或者这是故意给他使的一种小手段,肯定是不安好心。
只是他今天到访,却不是跟徐阶拉家常,更不是倒苦水,便取出一幅画道:“那日在殿上问答,圣上似乎对粤西的风土颇为关心,故而我精心准备了这副《秋江独钓图》,还请徐阁老帮助转献给圣上!”
经林晧然提醒,徐阶当即浮想起当日金銮殿的情景。林晧然在殿上的一番精彩对答,最令人难忘的自然是那首诗“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致使圣上当时确实是欣喜万分。
不得不承认,在历届状元郎中,定然是眼前这位状元给圣上留下的印象是最深刻。虽然这事经过了一些时日,但他在圣上心里的印象不可能轻易磨灭。
如今这人表面上是献画,但哪可能会如此的简单?他其实是想要在圣上面前找一找存在感,同时……亦在他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只是他为何这样做?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候?答案似乎是呼之欲出。
“这赠图是桩美事,怎么会想到老夫转呈呢?”徐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微笑着问道。
“京中有传,在四位阁老之中,以徐阁老最是亲近士子,故而下官才敢前来劳烦徐阁老!”林晧然将图送过去,恭维地说道。
这倒不是客套话,而是确有其事。徐阶可以用“礼贤下士”来形容,是最没有架子的阁老,亦是有名的老好人。
徐阶微笑着接过这副画,但却没有急于展开,而是岔开话题道:“状元郎,却不知可关心当下的时政乎?”
“翰林院有些闲暇时间,同僚相互间都有提及!”林晧然先是一愣,但旋即老实地回答。
他们修检厅的史官,虽然都是芝麻官,但却有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整个大明哪里稍有风吹草动,他们那里便会知晓,而且还会拿出来争论一番。
在回答之后,林晧然的脑海迅速地运转起来,脑海闪过最近发生的一个个时政。
“京城都在传言,老夫指使吴时事、张翀上疏弹劾严阁老,此不知状元郎如何认为呢?”徐阶揪开了画卷的一角,微笑着问道。
“谣言止于智者!”林晧然却是没有想到,徐阶会主动跟他聊这个话题。
“状元郎觉得不是老夫主使?”徐阶微笑地望着他道。
林晧然看着徐阶展开画的手停住,心里不由得一叹,缓缓摇头道:“我如何认为一点都不重要,一切的关键还在圣上,看圣上如何认为!”
“圣上?”
就在一墙之隔,张居正一直躲在那里倾听着这边的谈话。本以为是些没有营养的家常,但听到这话之后,眼睛瞬时放大,仿佛一道闪电掠过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