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啊,您可得给小妇人做主啊,昨晚我跟我养的那个狼崽子说了一宿的利害关系,准备今日一早便将那不成器的闺女送到国舅爷府上,可谁知,那丫头竟然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今日一早醒来便不见了人,养了十几年,正要挣钱的时候,却打了水漂,国舅爷可得替我做主啊,小妇人我苦啊我。”
好嘛,李妈妈这演技也不是盖的,直接匍匐着爬到郑国舅跟前,然后抱着郑国舅的大腿便开始抹鼻涕。
“滚!”
郑国舅一脚将李妈妈踢了个趔趄,刚才他便听到莳花馆说了鱼玄机跑路的事,心中也正烦躁,正准备跟李妈妈算账,结果却被李妈妈拉着做主。
“人不是你放走的?”
郑国舅怒目而视。
“不是小妇人啊,国舅爷是知道我的,就是给我雄心豹子胆,我也不敢触国舅爷的霉头,您看看,您看看,这是哪狼崽子给我留的信,这丫头连我都骗了,昨晚还说的好好的,应了一早就去国舅爷府上赔罪,结果却是缓兵之计,将我骗的好苦,自己却连夜跑路了。”
李妈妈久在欢场,将卢飏刚才的演技学了个十成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鱼玄机的恶行。
郑国舅接过信读完,再看看哭的泪人一般的李妈妈,接着道:“教坊司的乐籍跑了,你去报案了吗?”
李妈妈跟鱼玄机情同母子,自然没想着去报案,但是如今被郑国舅盯着,这场戏还得接着长唱下去。
“小妇人光顾着生气了,还没来的及,这就去,这就去。”
然后便冲着一旁的屏儿使眼色,屏儿知道李妈妈的意思,便欲离开。
“不必了,这事本伯已经命人跟教坊司和顺天府报案去了,此事你便不用操心了。”
郑国舅咬牙说道,然后还观察了一下李妈妈的神情。
郑国舅从宫里出来,便杀向了莳花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让那鱼玄机给跑了,早知道昨夜就来抢人了。
不过鱼玄机应该出不了城,毕竟京师晚上是要宵禁的,城门森严,郑国舅不觉得鱼玄机一个弱女子有那本事出的城去。
李妈妈闻言,心中为鱼玄机顿时捏了一把汗,希望她一早城门来了之后便出得城去了。
但是脸上却不得带出来,依旧一脸气氛的说道:“郑国舅想的周到,希望顺天府赶紧将那小蹄子找到,到时候我非扒了她的皮不成。”
说着还用力的咬了咬银牙,一脸的切齿状。
“这几日你这里就不要营业了,我会派人看着你这里,省得有人跟那鱼玄机勾结。”
郑国舅说着便起身离开,让手下打手将莳花馆围了个干净,然后从外面将大门给钉死了。
“国舅爷,不能啊,咱这一家子还得吃饭呢,您将这大门钉死了,我这莳花馆的姑娘可都得喝西北风去啊,国舅爷,国舅爷。”
李妈妈拉着郑国舅的腿死死哀求着,不过郑国舅却不吃这一套,一脚将其踹翻,接着道。
“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若不是贵妃娘娘要我凡事忍耐,我早就将你这一把火给烧了,今日只是封了你这算是便宜你了,别特么给脸不要脸,你给我记住,鱼玄机什么时候回来,你这便什么时候开门做生意,若是那小婊子一直不回来,你们饿死拉倒。”
说着,郑国舅一扬袖子便走了,只留下莳花馆里众人一片哭嚎。
卢飏料到鱼玄机走后,郑国舅可能会找莳花馆麻烦,于是便让鱼玄机留下了那几封信,好给莳花馆推脱,可没料到郑国泰这小子浑成这样,根本就不讲理。
郑国舅出了莳花馆,便又去了国子监,鱼玄机如今已经跑了,他怕卢飏再跑了,于是先去国子监逮人。
郑国舅知道卢飏身上有功夫,特意将府中所有能打的都带来了,准备到时候让卢飏好看。
于是郑国舅带头,约莫一百余个壮汉跟着,浩浩荡荡的便杀向了国子监。
不过这么多人聚在京师内城,还带着家伙事,着实引起不小的轰动,一会儿工夫,东厂和锦衣卫都派了探子跟着,特别是锦衣卫的北城千户所,已经完成了集结,准备事有不备,便及时动手干预。
“姓卢的,你给我出来!”
郑国舅领来的人,将国子监正门团团围住,然后便开始叫骂。
国子监的老门子一看这动静,便赶紧跑到里面去找张监丞。
郑国舅闹的动静实在是大,一会儿工夫,国子监的教职工便都知道郑国舅来找卢飏算账了。
监生们都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平常被儒家文化熏陶,因为国本之争的事,对于郑贵妃一家那是拿着有色眼镜来看的,所以郑国舅今日又来势汹汹,监生们自然都站在卢飏一边了。
这时候听到叫骂声,纷纷涌出了课堂,聚到了院子里。
“你们都回去读书,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本官和祭酒大人会处理好的,都回去,都回去。”
这些小年轻最容易冲动,平时没事还互相打个架什么的,此时遇上郑国舅那个二百五,估计非得干起来不可,所以张监丞肯定不让他们出门的。
“都回去吧,回去吧,此事因我而起,与诸位无关,小子这就出去会会郑国舅。”
卢飏见张监丞弹压不住,便主动站出来说话。
不过卢飏话音刚落,办听到外面轰的一声,接着便是一阵乱喊乱叫,还夹在着一片脚步声。
‘这郑国舅不会把国子监的大门给拆了吧。’
卢飏心中正想着,接着便看到了郑国舅那张嚣张的脸。
“叫了半天门不给开,本伯爷便自己进来了,吆喝,都在呢。”
郑国舅看着院子里站的慢慢的监生,一脸的得意,张正阳正想上前解释两句,但郑国舅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卢飏此时正站在众人面前,于是一眼便被郑国舅看到了,然后大手一指卢飏:“给我打!”
呼啦啦一群人便围了上来。
“等等,等等,国舅爷容小人说两句。”
张监丞还想解释,不过却被几个打手直接掀翻在地,几个想上前搀扶的国子监博士,也被撞翻。
一众监生本来就对郑贵妃一家不待见,二十多年前国本之争中被拖到午门廷杖的礼部尚书洪乃春、姜应麟等人的事迹早就传到了读书人的心中,被当做了仗义死节的典范。
这些监生平日里捞不到参与到朝堂之中,但对郑家一样的鄙视,此时见郑国舅嚣张的冲击国子监,拆了大门,还殴打师长,这时候尊是重道的观念极重,师长被打了,弟子还没什么表示,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所以见到张监丞等几个师长被推翻在地,监生们都按耐不住了,然后整个国子监便成了一锅粥,监生们和郑家打手直接混战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