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舅如今的身家全是郑贵妃给的,所以被打了也没脾气,只能在心里哀其不争。
“以后此事切不可再提,赶紧回去吧,好好孝敬娘亲。”
郑贵妃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货色,所以这种大事也不可能找他来密谋,只得快快把他打发了。
虽然郑国舅政治敏锐度不够,但捞钱的本事还行,这些年郑贵妃在宫里呼风唤雨,为笼络人心而洒下的银子,其中一多半是郑国舅贡献的。
其实这便是朱元璋当初定下大明皇帝选妃制度的优点了,宾妃皇后都是出自小门小户,平常哪里受过这些方面的教育,即使一朝到了高位,也只是知道捞银子罢了,所以终明一朝,贪财好色的外戚不少,但有出息的却几乎没有。
以至于到了大明亡国的时候,崇祯皇帝的老丈人竟然连自己的亲外甥都不敢收留,这也是天下奇闻了。
“姐,那我被打的事,别忘了替我在皇帝姐夫面前美言几句。”
被打了一顿,郑国舅依然没忘了这个小事,当然,这事对于郑国舅来说就是小事。
“知道了,你快走吧。”
因为刚才的事,郑贵妃实在不想跟这蠢货多待片刻,免得这家伙嘴里再蹦出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来。
“嗯嗯,我就走,就走,姐,这是弟弟的一点心意。”
说着,郑国舅便将一些金银首饰和金豆子之类的放在了案几上。
要说这郑国泰就这点比较好,他清楚自己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所以对于姐姐的孝敬一点也不含糊。
“嗯,回去吧,以后可不能瞎琢磨事,姐姐的事姐姐会自己收拾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收了弟弟的礼,郑贵妃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
送走了郑国舅,郑贵妃便想着怎么借这件事在万历面前给弟弟美言几句,好中和一下言官们往日里的弹劾。
而在乾清宫中,万历皇帝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几乎跟郑国舅跟郑贵妃告状的同一时间,万历皇帝也打开了那几份弹章。
不过万历皇帝看了之后,却不以为意,这种弹章一个月总能收到几次,朱翊钧都有些麻木了。
将那些弹章扔到一边,朱翊钧继续看其他的奏章,然后心里盘算着,午后找郑贵妃说道说道,让她管管自家的兄弟,老大的人了,还整天跟小年轻似的逛青楼,而且还跟人小年轻打架,一点也不稳重,哪有点皇亲国戚的样子。
不过朱翊钧看了两份奏折之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将那弹章拿出来看了看,不过却没有看到自己想了解的内容。
“去传李恩来见朕。”
朱翊钧对着旁边侍候的一个小太监吩咐道。
李恩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也不是时刻都伴驾的,他管着司礼监呢,每天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一会儿工夫,李恩便小跑着到了乾清宫,对于他们这些太监来说,皇帝的事便是天大的事,所以一听皇帝召见,便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小跑着到了乾清宫。
“皇爷,您召奴婢有何吩咐?”
万历皇帝闻言,从高高的奏章中抬起头来,随口问道:“郑国泰最近跟人打架了?”
李恩不仅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而且还领着东厂。
“回皇爷,昨日午后,郑国舅在莳花馆因为梳拢女妓的事跟人起了冲突。”
作为东厂的掌印,李恩的消息来源自然要真实一些。
“将人打坏了?”
万历皇帝一脸头疼,他这个小舅子自来到京师以后,常有打架斗殴的,将人胳膊腿打折的事时有发生,但碍于郑贵妃的面子,他也不好处罚太过。
“回皇爷,没打坏。”
李恩低声回道。
“什么?没打坏,这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朕这个小舅子也学会仁慈了,不错不错,老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国泰这孩子终于老成一些了。”
万历皇帝闻言很是欣慰。
不过李恩听了朱翊钧的话,心中却一阵抽搐,怕皇帝误会再深,便赶紧解释道:“是郑国舅被人给打了。”
万历皇帝闻言一个激灵,差点把面前的奏章推到地下。
“什么?国泰被人给揍了,你说的是真的?”
朱翊钧一万个不相信。
“回皇爷,确实是被人给揍了,鼻子都被打破了。”
李恩又道。
“啊,什么人啊,这么胆大,竟然连国泰也敢揍,可是哪家勋戚。”
在京城里,也就是国公一级的可以跟郑国泰叫叫板,万历皇帝记起来之前英国公府好像跟郑国泰有些不快。
“回皇爷,不是勋戚,是个国子监的监生,而且这人您也认识,就是前阵子来面圣的卢飏卢少卿。”
万历皇帝闻言,顿时给惊到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此事可是当真?”
朱翊钧依旧不敢相信,一个监生敢打国舅爷,这太有些不合理了。
“回皇爷,此事千真万确,东厂在莳花馆里有个探子,从头到尾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一开始国舅爷想要梳拢那莳花馆的花魁,不过那花魁不应,国舅爷便命人打了那花魁,结果也不知怎么惊动了在隔壁房间喝酒的卢飏。”
“卢飏正好跟那花魁似是有些奸情,之前给那花魁写过几首酸诗,见相好的受辱,于是要为其强出头,便与国舅爷起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