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卢飏的想法,大明可以实行银本位制度,由朝廷统一铸造固定面值的银币和相关辅币,并保证其币值稳定,然后让百姓统一用银币缴税,甚至劳役也可以折银。
当然,卢飏改革大明财政赋税制度的最重要一环则在于改革商税。
取消各地水道陆路和城门的钞关税,改为对固定营业场所征税,流动的小商小贩则免于征税。
卢飏列举了对固定营业场所征税的好处,税基稳定,且便于征收,当然税率也要相应提高。
“那依照少卿之意,那大商户岂不是成了纳税的主力。”
吴国祯家里便是大商贾,所以对于卢飏的观点有些不认同。
“商贾缴税与农民不同,商贾缴税的银钱来自于购买货物的百姓,商贾缴纳的税率高,便会将其加到货物的售价中,所以对商贾征税,其实还是对百姓征税。”
流转税的概念也不难理解,卢飏稍微已解释,吴国祯和孙传庭二人便知道了。
“若是按照这套征税机制,百姓看似直接缴纳的赋税少了,但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在缴税,比如买醋的商贾今年多缴了十两银子的税,那这十两银子其实不是商贾出的,而是买醋的百姓出的,但是百姓却不知道而已。”
“而且,百姓因为直接缴纳的赋税少了,手里的余钱便多了,买东西的欲望便也大了,其实最后还是商贾收益。”
对于卢飏这种经济循环的观点,经过一路上的不断熏陶,吴国祯和孙传庭也理解了许多。
“财富需要在大明的每个百姓身上流动起来,要形成循环,不能单线流动,要循环流动,如同水一般,而朝廷便是那水车,对于流动不畅的地方,加以干预,这才是朝廷财政赋税制度应该起到的作用。”
卢飏对于财政赋税制度的理解让吴国祯和孙传庭大为赞叹,他们平常也聚会讨论针砭朝廷时弊,但却鲜有如卢飏研究这般透彻的。
等到了居庸关,卢飏便与两人告别,在这里,卢飏要往北去,而吴国祯和孙传庭则还要往西。
不过因为三人谈的太过于投机,吴国祯和孙传庭决定先跟卢飏去延庆待几日,然后再回山西。
卢飏本想着出了居庸关,便纵马驰骋,这样一个白日便可到延庆了,可没成想吴国祯和孙传庭两人又跟来了。
不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卢飏以后若想在大明推动各种改革,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那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同党。
晚明时期朝廷官员结党成风,不过在卢飏看来,那些党派既无纲领也无章程,纯属利益结合体,说是党派,不如说成抱团更恰当。
但卢飏要结成的党派不同,他不需要有成型的党派,只要更多的人认同他的观点,愿意与他一同来推动大明的改革。
所以,为了这个目标,卢飏便需要广布名声,然后靠这些名声,来传扬自己的观点,而这些观点虽然会让一些人反感乃至反对,但应该也有不少不愿看到大明垂垂老去的仁人志士团结到他周边的,就如同宋朝神宗年间的王安石一般。
卢飏要做大明第二个改革者。
有人一路同行,卢飏也很高兴,三人坐着马车出了居庸关,一路往北,两天后便到了延庆。
待进了城门,卢飏便直接往家赶去,不过到了门前,却见大门紧锁。
吴国祯和孙传庭都清楚卢飏家里的富庶,这从他在京城购置的那个两进的四合院就能看出,但此时看到卢飏在延庆的屋舍之后,不过一个一进的小院子,心中便颇为疑惑。
“伯父伯母不在家中?”
吴国祯问道。
“嗯,可能是出去了,带我去问问四邻。”
卢飏和吴国祯正说着,便有一人从胡同里出来,卢飏认识这人是后院的张婶子,便走上前拱了拱手问道:“张婶,可知我父母去哪里了?”
卢飏今年已经十六岁,这一年长的很快,张婶见了一时间没认出来,待卢飏自报了姓名之后,那张婶甚是惊讶。
“哎呀呀,是风哥啊,这一年不见,可是大变样了,张婶我都要认不出来了,哎,你不是去京师那个什么地方做监了嘛,咋这时候回来了?”
张婶不回答卢飏的问题,倒是先问了卢飏问题。
卢飏闻言心道,什么做监,你才做监呢,你全家都做监。
不过张婶这样的大字不识的妇女,能知道卢飏去了京师做监,应该也是卢沈氏说的,只不过这张婶没记住国子监,只记住了做监。
“放麦假了,我便回来探亲,只是不知道我爹娘去哪里了?”
卢飏说着又拱了拱手。
“哎呀呀。”张婶一拍脑门,随后又道:“你看看我这记性,你刚问的,我便忘了,你爹娘回乡里了,说是回去割麦了。”
张婶说完这话,又对着卢飏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着说道:“风哥如今出息的不一般了,又在京师读书,我前次听你娘说你还没有婚配呢,你娘正为这事发愁呢,张婶这里正好有一个妹子,模样长得那叫一个俊啊,十里八乡都有名,你娘看了也觉得不错,不知写信告诉你了没有?”
那张婶看卢飏就像看牲口一样,把卢飏看得心里发毛,此时再听见张婶这么一说,顿时心中生寒,忙道:“小子还小,婚配之事还需与父母商量商量,就不劳张婶子费心了。”
说着,卢飏赶紧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赶紧掉头,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他刚在马车中坐定,就见吴国祯和孙传庭早就笑的前仰后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