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飏转而一脸坏笑的问狗儿。
这次抢了那十几个鞑子,一共得银近五百两,升叔也得了二百多两银子。
“我娘不像你娘,没念那么多书,从来都是听我爹的,我爹说了先看看你家,再作打算。”
升叔倒是个谨慎的,陡然乍富,却也没迷了心神,有雷先让自家趟了。
卢飏心里腹诽一句老狐狸,便转身进了爹娘的房间。
“憨娃,你来的正好,快来评评理。”
卢飏刚进门,便被老娘拉了过去。
“憨娃肯定也不跟你一头,镇上的张乡绅家够有钱吧,人家还不是在乡下买宅子置地,也没说来着城里住,再说这城里有什么好的,人挤人,宅子还贵,看着就憋屈。”
卢满仓絮叨两句,却把卢飏听得满头雾水,看来不是狗儿说的因为置宅子还是置地的事,而是在哪里置宅子置地的事。
这个时代,民众投资渠道匮乏,有钱了,不是置宅子便是置地,稍微有点生意头脑的顶多再买个铺子,便算是投资了。
而卢飏父母此时争执的焦点便是要不要在延庆州城里置套宅子。
卢飏老娘自然主张在城里买套宅子,理由也很充分,憨娃以后进学,离不开名师指点,卢家洼那破地方有个屁的名师,方圆数十里,学历最高的便是卢飏和张乡绅了。
不过张乡绅那秀才是万历十四年中的,都过去三十年了,估计那些道德文章早就忘的差不多了,所以在马蹄湾镇,卢飏便是目前学问最高的人了。
而延庆城里便不一样了,不仅有正儿八经的书院,而且那书院里还出过举人和进士,城里的备考乡试的秀才也有不少,住在延庆城里,无论是名师还是同窗,便都有了。
卢飏此时才明白,当时要进城卖马,老娘非要跟着来的缘由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哪个时代,都想着要给孩子弄套学区房。
不过在为了卢飏的教育之外,卢沈氏还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她本身就是出自诗书门第,老爹也是个秀才,打小便住在城里,所以对于城市生活自有一份割舍不掉的念想。
之前穷,那也没办法,只能跟卢满仓住在乡下,如今有了钱,儿子又中了秀才,卢沈氏顿时觉得有了恢复以往生活习惯的希望,自是不想再过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当然,这些心思她也不敢跟卢满仓明说,这时代女性社会地位很低,卢满仓又是一辈子老实巴交的民夫,最羡慕的日子便是镇上张乡绅家,即使跟他说了,估计也很难产生共情,反而还会觉得自己不够贤惠。
卢沈氏对卢满仓乃至已经故去的卢家两位高堂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当初逃避兵祸,她与家人失散,孤苦伶仃的流落到此,幸得卢家收留,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而且老卢家当时刚没了一个女儿,卢老爷子和老太太便把她当女儿来养,她又长的俊俏,虽说是童养媳,但却没受什么累,倒是卢满仓,经常被二老打,活也没少干。
待到两人大些,对这么俊俏的一个小媳妇,卢满仓那也是喜欢的紧,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是紧着媳妇来,对她自也是没得说。
所以,卢沈氏虽是卢家的童养媳,但对卢满仓的感情却也是真的。
不过这回,卢沈氏已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城里置办一处宅子,此时见卢飏回来,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儿子身上。
儿子如今有了功名,说的话,他老子自也是听的,况且这银子还是他儿子挣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