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逊忍不住痛心疾首地说道:“大王既提到项羽,岂不知汉高祖当年与项羽争天下,屡遭败绩,然垓下一战成功,方才开创汉室四百年基业!大王欲成大业,理应学汉高祖之忍辱负重,岂能效仿项羽逞一时意气!”
“孤当年愿受曹丕九锡,并非不能忍受屈辱!”孙权长叹一声,垂泪道,“只是我军遭此败绩,江东定然民怨沸腾,作乱不止!到时休说进取天下,只怕这父兄创下的基业,也要尽数断送在孤手中!”
“大王无需这般忧虑!”陆逊连忙好言相劝,“去年曹休大败与石亭,扬州一带魏军死伤惨重,更兼此番曹休也损折万余军士,江东数年之内已无北患!而西蜀虽兵峰正盛,但缺少舟船,如何能敌得过我军水师,岂能跨过长江天堑!何况诸葛亮终究担忧北方势大,必然不会与我军拼死相斗,好让曹魏渔翁得利!”
“江东全境尚有数万精兵,众臣自会竭力辅保大王,些许内乱,何愁不平!”陆逊继续宽慰孙权,“江东暂保无虞,大王仍可励精图治,修生养息!待魏蜀来日相争,两败俱伤之时,大王便可见机行事!”
“大王,陆伯言之言是也!”全琮等人皆是赞同陆逊所说。东吴虽遭惨败,但无论季汉还是曹魏,眼下都没有将其轻易吞并的实力,稍有不慎,便会重蹈曹操在赤壁的覆辙。
众人再三苦劝,孙权激动的情绪方才有所缓和,只见他缓缓垂下右臂,十分愧疚地望向陆逊:“悔不听伯言当日之言,致使我军落得如此下场!”
陆逊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自己临走前明明叮嘱孙权不要轻敌冒进,但终究事与愿违。只是眼下不是计较过去的时候,陆逊当即正色道:“大王勿要再说这些,臣眼下另有一事担忧!”
“伯言所忧何事?”孙权注意到陆逊神情严肃,连忙忍不住问道。
陆逊当下开口道:“关索自是我军大敌,然寇封此番也连败我军,臣想其身为长沙刘氏之后,又继承寇氏罗侯爵位,定有吞并长沙、光宗耀祖之志!我军若就此返回江东,寇封定会进犯长沙!”
“似此,如之奈何……”孙权顿时大为焦虑。长沙一带多有贼寇作乱,吴军此番惨败,必然会让他们蠢蠢欲动,若是寇封凭借祖先的威望提兵进犯,也许长沙百姓会先后响应。长沙如若有失,这对东吴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臣愿领兵五千镇守长沙,以防蜀军来犯!”陆逊果断拱手道。
“伯言理应返回江东,助大王稳定军民之心!”朱然在草草包扎了一下右手掌心后,同样高声拱手请愿,“臣虽不才,愿留长沙!”
“就依伯言所请!”孙权却是想都不想,当即命陆逊留守长沙,以防寇封来犯。
现在的东吴已经再也经受不住更多的败仗,孙权知道唯有陆逊值得汉军忌惮,故而将这边防重任全权委托于他。另外长沙疆域广阔,溪林极多,常有刁民贼寇作乱,孙权又设东、西二部都尉维护长沙治安。长沙西部都尉乃张昭长子张承,勇谋兼备,颇受孙权信任。长沙东部都尉周邵乃东吴名将周泰之子,武勇过人。二人麾下各有一千五百士卒,长沙太守濮阳逸也极有才干,加上陆逊亲自领兵坐镇,长沙可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