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稍作休息的三千蛮兵与关索、廖立一同聚集在禁溪北岸,人衔枚,马裹蹄。此地离吴军营寨尚有数里之遥,水面上尚未看到吴军船只的身影。关索遂命蛮兵将木筏推入水中,搭建成浮桥。
为了隐藏行踪,关索命蛮兵渡河时不要打起火把, 全军将士都小心地走在木筏上,谨慎渡河。当先过河的乃是葛宪与一对对弓弩手,他们一到达南岸,便到东部百步之外埋伏,一旦发现吴兵坐船经过,便乱箭射杀,决不能留下活口给徐盛报信。
廖立看关索考虑地如此周到, 忽然想到些什么, 忍不住说道:“关将军,此番我等与吴军交战,展现的智谋绝非蛮夷可有。徐盛并非无谋之辈,只怕他会怀疑到大汉身上……”
“若真是这般,便不可让这些吴兵回江东报信!”关索双眼顿时杀气四射,随即叮嘱廖立道,“有劳廖公领三百士卒留在禁溪北岸,我料吴军定有人坐船逃亡,便请廖公设法堵截!”
“自当效命。”廖立也不推辞,留在北岸风险较小,何乐而不为。
就在蛮兵徐徐渡河之时,禁溪水面上果有吴军巡哨船只徐徐而来。匍匐于河畔的葛宪等到两艘小舟临近后,立刻让蛮兵起身放箭。伴随着一声声惨叫,船上的吴兵猝不及防下,纷纷中箭落水,蛮兵趁机把小舟夺走,消除痕迹。
而关索本人也较早渡过禁溪, 他命蛮军全部到齐后,便随葛宪与熊哲二人前往吴寨。他自己则先大军一步前行, 也不骑马,背系箭箙,一手持刀一手持弓,独自一人,小心谨慎地行走在禁溪河畔。
丑时的夜晚格外安宁,静地可以听到河水的流动,与草丛间时不时的虫鸣。而关索可不是来此欣赏景色的,他始终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
“嗒嗒~”就这样安静了一段时间后,前方突然隐约传来脚步声。关索赶紧停下脚步,小心蹲下身子,把大刀轻轻地放在地上,屏气凝神,自信聆听声音的走向。
显然这些脚步声不是出自一人,不过关索推断人数也不会超过十人。当听出这些脚步声是向自己而来时,关索立刻匍匐在地,左手握紧三石弓,右手悄悄地从箭箙中抽出一支箭矢。
虽说今夜决定劫寨,但徐盛好歹治军多年,麾下又都是精兵,吴军就算不认为蛮军会来劫寨,也绝不会没有一丁点防备,除了水面上的巡哨船只外,地面上也该有人巡视敌情。如果让他们发现蛮兵的行踪,提前回寨中报信,吴军必会有所防备。
故而关索需要先为蛮军清除掉这些耳目,此事人多反而会暴露,故而他一个人行动,反而会便捷不少。
只是这路巡哨士卒似乎也十分谨慎,并没有打着火把。故而关索只能依靠声音,分辨出他们位于自己的右前方,且离自己越来越近。更重要的事,附近再无其他脚步声,显然只有他们这几个巡视士卒。
只不过关索这样匍匐于地,更不容易被人发现,待到关索隐约看到几个人形轮廓后,便当机立断站起身子,快速搭箭上弦,拉弓放箭,不远处瞬间传来一声惨叫。
“伍长,怎么了?”紧接着响起的便是几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得知这只是一伍之兵后,关索稍稍松了口气,快速捡起地上的大刀冲了上去,趁着那五个吴兵还没明白是咋回事,便快步冲了上去。吴兵这下才知道是遭遇敌军,只是不知对面来了多少人,哪里敢交战,急忙转身就逃。关索哪里肯放过他们,一顿追击砍杀,未曾留下一个活口。
再把几个吴兵尸首拖到河中后,关索继续前进,又如法炮制,顺利干掉两组巡哨士卒,终于抵达吴军大寨百步之外。吴军寨中唯有中军大帐内还隐约亮着灯火,也格外的安静。关索认为寨中定无伏兵,只是营寨附近仍有几组巡哨士卒,未免打草惊蛇,关索不敢贸然动手,便转身离去。
很快,关索也遇上了蛮军大队,一并悄无声息的接近吴军大寨。随着关索一声“冲锋”,众人齐刷刷地举起兵器,呐喊着冲向吴寨西门。寨外的巡哨士卒皆是大惊失色,急忙在寨外高声呐喊:“敌军来啦!敌军来啦!”
吴军将士自来到交州不毛之地后,便多有人感到身体不适,加上今日奋战辛苦,不少人已经进入酣睡状态。此刻听到蛮军劫寨,吴军上下皆是大惊失色,赶忙拿起兵器,慌慌张张地从营帐内奔出。徐起虽未歇息,但也是十分困倦,只是大敌当前,唯有努力率众御敌,并差人将消息告知徐盛。
而徐盛与薛综皆是目瞪口呆,如何想到蛮军会有这般远见,今夜便有胆量前来劫寨,还躲过了水上陆上这么多耳目,简直是难以想象。
“这般奸猾……这伙贼子绝非五溪蛮夷!定是西蜀之兵!”薛综脸色惨白,他已经完全不相信这是蛮夷能有的智谋。
徐盛一想到汉军竟用冒名顶替的方式来交州相助士徽,顿时怒不可遏地大骂道:“蜀军欺人太甚!!!取我铠甲兵器来!!!”
徐盛咆哮一声,随即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从床上坐起。然而下一刻,徐盛的动作便仿佛僵住了一般,动也不动。薛综顿觉不对,急忙上前看时,只见徐盛七窍内皆渗出鲜血,已然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