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茫 “这,这位番王!”驾车的是一个四旬男子,他一见到关索这个模样,便吓得腿脚发软,赶紧伏拜于地,“小人家有七旬老父,下有七岁小儿,恳请番王高抬贵手,留些钱财给小人一家活命!”
眼下关索既要冒充五溪蛮夷,就必须拿出该有的架子和德行,他酝酿了一下情绪,随即大喝道:“哪个要你钱财!本王问你,你等从何处来,又欲去往何处?”
“不瞒番王!”男子急忙回答道,“我等是从交趾而来,只因交趾太守士徽起兵反吴,家父知其绝非吴军对手,早晚败亡。唯恐那时受战火波及,故而小人举家逃难前往荆州。”
因战争避难的百姓,关索一路上也确实见了不少。只是一听这男子的父亲竟这般有远见,关索不由得大为好奇,当下忍不住说道:“汝父何人?若让本王见上一面,我便放你等离去!”
那男子赶紧回到马车旁,向其父说与此事。很快,一名鹤发童颜的老翁在男子的搀扶下,缓缓来到关索面前,只是未曾下拜,而是面不改色的作了一揖。
关索心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刚想下马回礼,便赶紧忍了下来,只是在马上高声道:“汝乃何人?”
“老夫陈郡袁徽。”老翁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袁徽……”
听到这个名字,关索略绝耳熟,他下意识地问道:“本王尝听汉人说,陈郡有个袁家好生显赫,不知你与其可有关系?”
老翁面色微变,如实说道:“老夫确是出自陈郡袁氏,只是四十年前已避难至交州。”
“原来是他!”这下,关索方才知道眼前的老翁究竟是谁了。
此人便是曹操臣子袁涣的族弟,精通儒学。汉末大乱之时,袁徽避难至交州士燮处,荀彧对其也是十分尊敬,屡屡书信往来。朝廷也多次派人请袁徽入朝为官,但袁徽却请愿在交州做一名隐士,先后婉拒朝廷的任命。
提及往事,袁徽不由得神色黯然,长叹道:“当年天下将乱,我已交州为世间净土,故而到此。未曾想中原杀伐尚且不够,交州又大起兵戈,乃至生灵涂炭,狼烟遍地,实不忍见矣!”
“庙堂之官,利欲熏心,但若不行仁道,焉能久存?如武安君战功赫赫,亦知其长平杀降之罪足可一死!”袁徽说到痛心之处,更是连声感叹,也不管眼前这个蛮王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袁徽一番话,倒也让关索默然不语。他多年来布局交州,无非是为了搅乱东吴后方,好让季汉从中取利。但正如袁徽所言,原本太平数十年的交州,也发生了规模空前庞大的战乱。而关索此行的目的,更是让交州越乱越好……
当然关索也知道,此举必然会导致不计其数的军民枉死交州……
“汉末三国本就人口锐减之乱世,妇人之仁又有何用?倒不如早日一统天下,结束战乱!”但关索早已下定决心,自己坚持的道路和夙愿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不过袁徽最后提到白起之事,却让关索不是滋味……
快速平复一下情绪后,关索又问袁徽的儿子:“这前方郁林郡,可有战事?”
“回番王,小人前日途径潭中时,闻知士徽大将甘醴抵挡不住吴军,已然退守潭中。”袁子赶紧恭恭敬敬地说道。
“已经退到潭中了吗……”得到有用的情报,关索精神不由一振。
“你们两个汉人既是坦诚,本王自当有赏。”关索淡淡地向袁徽父子说完,便唤来了前日为大军引路的夷民向导,通过蛮兵向其告前方已经用不到他,只是返家途中,要把袁徽一家顺利带出丛林。
快速安排完事情后,关索不再耽搁,领兵往潭中而去,很快便留下了一脸诧异的袁徽父子。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蛮夷,为何要去交州?”袁子十分不解地连连摇头。
“从北而来……必是五溪蛮夷……”一念至此,袁徽更是长叹一声,“只怕交州再无宁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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