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渡过黄河后,马超领着四千精锐士卒,在熟悉路径的羌人带领下,逐渐往东北方向深入山川。但汉军所走的地方,可是八月的黄土高原。赤红的烈日下,四野八荒皆是粘稠的黄色,就连这里的空气都充斥黄色的粉尘,让人无比不适。
加上前番有过雨水,汉军行走在这千沟万壑的泥泞土地上,更是苦不堪言,人人脸上都挂着尘土,狼狈不堪。但地位崇高如马超者,尚且顶着烈日行军,遇到险峻之地,甚至下马步行,其余将士也是久随马超之人,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好在夏季的雨水虽让山路难行,但也形成了不少水洼,汉军行路艰难时,也能饮水解渴。
“咳,咳,咳……”马超饮了一瓢从水洼里舀起的水,便被水中的泥土味呛得一阵咳嗽。过了好一阵子,马超方才苦笑自嘲起来:“昔日纵横凉州二十余载,想不到我马孟起今日也喝不惯此地之水了……”
感慨一阵后,马超见军士大多饮水完毕,随即传令,立刻行军赶路。
“将军病体未愈,不宜如此操劳,何不再多歇息片刻?”身旁的一名亲兵见马超脸色极差,忍不住出言相劝。
“休得胡说!”马超厉声呵斥道,“鲜卑大军来犯,曹魏虎视凉州!我身为骠骑将军,大汉重臣,自当早破敌军,为国分忧!岂能只顾惜自己?”
马超说完,“嗖”的一声掣剑在手,高声喝道:“传令下去,全军照旧赶路,不得拖延,违令者立斩不赦!”
话音刚落,马超脸上又起红晕,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汉军将士不想马超再次动怒,不敢耽搁,连忙列好队伍,启程往东北方向进军。
数日后,汉军脚下的黄土越发稀少,周边山川的草木越发茂盛,替大军做向导的羌人反复查看了一番四周地形后,立刻对马超说道:“将军!此地便是卑移山!”
历经艰辛,终于来到卑移山脉,汉军将士看着四周的山林,皆是欢呼出声。马超擦了擦头上的汉水,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老天对他还是十分眷顾的,临行之前,他甚至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抵达卑移山。
“你可曾记得出山之路?”马超正色询问那名羌人。
“离此地大约三十余里,有条小路可以出山,抵达昔日廉县之地!”羌人回答道。
“好!”马超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军抵达后,你先带众斥候寻找出路,待探清四周情况后,我军便立刻出山!”
其实马超知道辛毗在鲜卑军中后,也担心轲比能会分兵留守卑移山,以防后路被断,但马超还是决定赌上一赌。只是此地若真有鲜卑军,那就必须谨慎行事。
然而,当斥候们跟着向导出山查探后,却带来了一个令马超万万想不到的消息。
“启禀骠骑将军,一队汉军正往鲜卑大寨而去,想来此时已经交锋!”
“什么?汉军?可知是何人统兵?”马超正与全军在山林间露宿休息,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震惊不已。
“天色未明,且离鲜卑大寨较近,小人无法上前,故而未曾看清!”斥候亦是为难地回答。
“奇怪,为何会有汉军出现在此?莫非是关索?”马超想来想去,只有关索可能有这般胆识。
顾不得多想,马超即刻点起全部兵马,在斥候的带领下,朝着出路火速进步。
正如马超所想的那样,那支兵马确实是由关索统率。原来,关索在临近卑移山脉后,便得知三千鲜卑军与一千魏军一南一北,相隔二十余里安营扎寨。关索当即决定,他与马岱率领四千蛮兵攻打鲜卑营寨,丁奉领兵一千挡住秦朗援兵,张嶷领兵一千,前往灵武谷设伏,阻击轲比能救援之兵。
关索下令完毕,丁奉则忍不住说道:“将军,鲜卑与魏军尽皆骑兵,我等步卒与其交战,只怕兵力有所欠缺……何况,还不知骠骑将军是否已如期抵达。”
“若按征北将军所言,骠骑将军想来已近卑移山,但两处斥候相遇极难,消息亦难以传达,倘若不慎,更会被鲜卑人发现行踪!如此,倒不如趁鲜卑无备,先发制人!”
关索正色说完,随即对丁奉说道:“至于秦朗与那千余魏兵,丁将军只需照我说的去做,必然无虞!”
关索接着叮嘱张嶷:“灵武谷之地适宜伏兵,张将军之兵虽少,但只要依计而行,必能让鲜卑援兵手足无措!”
两位将军领了命令,立刻率军而去。等到了寅时日出,关索与他的四千蛮兵亦出现在了鲜卑寨前。
“蜀军来了!蜀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