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毗这番怂恿的深意,无非是希望轲比能尽可能得罪季汉,好让两家拼个你死我活,曹魏尽可能地从中获利。不过轲比能这么精明的人岂会不知这样做的后果,当即皱眉道:“先生此话非也!你们汉人有云‘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今虽与蜀人交战,却也不想坏了规矩,免得惹人耻笑。区区使者,杀之何益?”
“……大人之言甚是。”
辛毗知道自己一味相劝会引起轲比能反感,便不再多说。回到自己帐中,辛毗却是悄悄找来了秦朗,交代了一番。秦朗心领神会,立刻着手安排。
而轲比能那边,宗预作为使者也走进了中军大帐,将诸葛亮的亲笔书信呈上。轲比能倒也认得不少汉字,粗粗看过一遍后,随即冷笑道:“诸葛丞相若是要和我讲什么天意公理,那便是白费笔墨。我鲜卑与汉室交战数十年,并无任何交情可言,此番若想劝我罢兵,还当痛快一些。”
“曹魏请我出兵凉州,已赐金百斤,银百斤,锦两百匹,绢两百匹,粮米十万斛。”轲比能故意提高了声音,“诸葛丞相若真有诚意,至少要拿出五倍的酬劳与我!如此,我方能向曹魏有所交代!”
光是金银就要各五百斤,宗预没想到轲比能这般狮子大开口,也忍不住在心中大骂无耻,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劝说道:“曹魏包藏祸心,欲使鲜卑与汉室两败俱伤,其可坐收渔翁之利。素问大人擅长弓马狩猎,须知鸟啄饵亡,岂可为区区礼物身临险地,兵戈一起,必然不能轻易化解。何况大人虽为鲜卑之主,但各处部众未必真心降服,如若战败,后方难免生乱,此事不可不慎察!”
宗预的话虽然有些不太中听,但也算诚实,让轲比能不由得低头深思起来。可就在这时,轲比能的女婿郁筑鞬忽然冷笑道:“你这不知好歹的蜀人,当真以为我军会输于你等?竟敢在此危险耸听!”
“什么身临险地?全是放屁!”另一鲜卑元帅琐奴也是粗鲁地大骂道,“凭我家大人之雄威,碾灭蜀军易如反掌!”
其实连轲比能都不知道,辛毗自随鲜卑进兵凉州以来,已经暗中贿赂不少鲜卑要员,为的就是能让轲比能不要轻易退出凉州。
帐中也有不少鲜卑人纷纷附和,出言侮辱宗预。宗预极力克制,依旧面不改色。轲比能见场面有些混乱,随即高声对宗预说道:“我今亲领两万精兵到凉州,若被你只言片语打发离去,岂不为天下人耻笑,将来如何服众?”
“适才我所言五倍礼物,想必诸葛亮决然拿不出手,否则岂会就让你带一纸书信前来。”轲比能显然看出季汉现在钱粮吃紧,因此也不抱什么希望,相比之下,还是魏国的筹码更让他心动。
而宗预也知道诸葛亮绝对不会答应轲比能的要求,随即正色道:“既是大人心意已决,我亦无法再劝,只望大人早日明白其中利害!”
“蜀人若是觉得非我敌手,大可退出凉州!”轲比能冷冷地说道,“如此,也可免去一战兵戈!”
“大汉之地,寸土不让!”宗预毫不犹豫地摆明了立场,“凉州王师眼下虽不及鲜卑,但也绝不会就此怯战!大人若要进兵,我军必将血战到底!”
“好!有骨气!”轲比能哈哈大笑,“就请先生回去转告蜀军,等着领教我鲜卑族的厉害!”
谈判不欢而散,宗预自然不会久留,第一时间离开鲜卑大营,与十余名骑兵飞马往南,返回汉军据点。然而未行三十里,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蜀贼休走!”
在一名将军的带领下,近百名骑兵疾驰追来,只不过他们全部头戴铁盔,身披铠甲,全然不似鲜卑人的打扮。
“是魏兵!”宗预顿时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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