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前往公安的士卒突然惊慌失措地回来禀报,诉说吴军大败,死伤惨重,诸葛瑾被擒,周泰更是身受重伤。
“什么!!!”
孙权惊闻噩耗,急火攻心,眼前一黑,仰面跌倒。身旁将士顿时大惊,急忙上前扶住,一番救治后,孙权方才苏醒。
“寇封匹夫,孤誓杀汝!”孙权遥指南面公安方向,切齿大骂,“传令三军,火速前往公安!”
“大王,我军既已中了汉军诡计,还需从长计议!”徐盛与朱然皆是劝说道,“不如先收拢兵马,清点折损,再图进兵!”
在一番苦劝之下,孙权总算冷静下来,只能先等待公安这路败兵回来,他也十分担忧周泰的伤势。
次日一早,前往百里洲的斥候回来复命,那里果然有汉军的多艘战船,由汉将杜路统率。由于天黑难以摸清汉军的具体兵力,但从整个营寨的规模上来看,汉军极可能有数千人马。
“兵力数千……”孙权不由得心生狐疑,“按理说江陵已然空虚,这百里洲岂会有这么多蜀军……”
“难道马良所说的天罗地网,并非狂言?”想到这里,孙权不由得背心微汗,竟萌生一丝退意。
此番突袭荆州,孙权追求兵贵神速,并未带十万大军前来。加上张飞病危、魏军入寇,他更认为汉军后方必然空虚,因此也没有增添兵马。如今看来,四万吴军,未必就能拿下江陵乃至荆州。
就在孙权沉思之际,三艘狼狈的东吴大船也风尘仆仆地从公安返回,驶入江陵渡口。
吴军将士陆续下船,却不见周泰,孙权惊问缘由,这才知道周泰伤势已然恶化,命在须臾,此刻正躺在船舱内,根本无法下船。
犹如遭到五雷轰顶一般,孙权呆了一阵后,第一时间往大船上奔去,完全不顾船只颠簸,身后一众甲士是劝都劝不住。
“幼平!幼平!”孙权一到船舱,就闻到十分刺鼻的血腥味,而周泰正面色苍白、无比虚弱地躺在榻上,一名军医面如土色地站在一旁,不敢直视孙权。
“幼平伤势如何!”孙权激动地大声质问军医。
“回,回大王!”军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回答道,“周将军身中十三箭,失血过多……背部脊柱又被大石砸碎,更伤及五脏.,情势危急……小人已是无能为力!”
孙权听罢,已是气得浑身发抖,而周泰听到孙权的声音,精神陡然复苏,艰难地喊道:“大,大王……”
“幼平!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孤已让军中所有的医匠来救你!”孙权紧紧握住周泰的手背,哽咽道,“这些年来,任何创伤都未曾让你倒下!今番你也一定能熬过去!”
自公元196年起,周泰便因孙权的请求,从孙策手下转随孙权,至今已有三十年。当年在宣城,孙权为山贼所困,多亏周泰舍生忘死在身边护卫,身负二十余伤,方才击退山贼,自此便深受孙权厚爱。数十年的征伐,周泰的全身已有不计其数的伤痕,皮肤宛如雕刻一般,成为他功勋的象征,更让孙权待他如手足兄弟一般。
“大王……臣已年过五旬,不复当年……”周泰自知大限将近,唯有凄惨地笑道,“只怕不能再随大王……夺取荆州……问鼎天下了……”
周泰说到这里,猛地把头一仰,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只恨我周泰误中诡计,竟落得如此惨败!我心不甘啊!!!”
在这绝望的怒吼声中,周泰身子随即一僵,眼神中再无一丝光彩。这位江东出名的虎将就此亡故,折在了寇封的计谋之下。
“幼平!!!”
目睹爱将身亡,孙权不由得悲愤交加,放声大哭。良久,孙权猛地站起身子,红着眼睛咆哮道:“寇封,孤誓要汝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