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面负责围堵的乃是征东大将军曹休,他未曾料到这伙蛮兵死到临头竟还有这般斗志,连忙指挥盾牌上前防御。
趁着魏军方阵这小股混乱,为首的几十名蛮兵手持盾牌,铆足了力气撞向魏兵,瞬间撞开了一个缺口。就在这时,损折近半的五溪蛮兵全力冲进魏军方阵,一路往西奋力拼杀。
“休要走了他们!”曹仁沉着的脸上这时也露出了一丝惊讶,急忙喝令魏兵团团围住。
困兽犹斗,况人乎?
沙摩柯狂吼不止,在马上挥舞手中的木骨朵奋力死战,身旁的蛮兵更是拼了性命地保护他们的蛮王,不惜用身躯抵挡来自各方的兵刃,转眼便是尸骸满地,血流成河。
最终,当浑身是伤的沙摩柯奋力杀出重围时,身边已不到五十余人。但魏兵一路穷追不舍,箭矢之下,那些侥幸突出重围的蛮兵也无一幸免,唯有沙摩柯的胯下马快,一路往西奔逃而去。
“弟兄们!今日是我沙摩柯无能,这等血仇,他日若不能报,我也绝不苟活于世!”虽是逃出生天,但已是孤身一人的沙摩柯心中万分悲痛,誓要血债血偿。
望着沙摩柯匹马远去的背影,曹仁也不禁感慨道:“这沙摩柯竟能杀出重围,倒是我小看他了!无怪乎他的势力在五溪最强!”
“大司马,末将未能阻截沙摩柯,甘受责罚!”曹休满面羞惭地来到曹仁面前,下马请罪。
“罢了!是他命不该绝,绝非你一人之过!”曹仁淡淡地摆了摆手,却也仍旧正色道,“不过你需牢记今日之耻!”
“喏……”曹休悻悻地退到一旁,立誓要在来日的战争中建功立业,弥补今日的过失。
这个时候,曹仁信赖的悍将,折冲将军牛金策马而来,谨慎地问道:“大司马,此人今日逃脱,会不会回临沅报信?”
“确实有这个可能……”曹仁目光如炬,沉声牛金道,“可曾有被擒获的蛮兵?”
“尚有受伤被擒者三百十八人!”牛金随曹仁征战十余年,对曹仁的脾气十分清楚,早就把这些蛮兵的数量清点完毕。
“居然才这么点人……”曹仁微微皱眉。四千蛮兵完全是十不存一,看来自己还真是低估了他们对沙摩柯的忠心。如果幸存的这伙人个个都是这般硬骨头,那自己接下来的计策怕是无法实现。
一名校尉却将那安押了上来:“禀大司马,此人倒是没有负隅顽抗,而是第一时间跪地投降,或可为我军所用!”
“噢?”曹仁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些蛮兵中还有如此惜命之人,让他顿时看到了一线希望。
那安看到骑在白马上的曹仁,慌忙伏拜于地,连连叩首道:“曹大司马,小人真心归降大魏,绝无二心!”
“是吗?”曹仁则是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归降呢?”
“这……”那安顿时惶恐万分,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若能替我完成一事,我非但不会杀你,还会重赏于你!”曹仁这时方才正色道,“日后这五溪蛮夷,皆归由你统管,如何?”
那安闻言大喜,再次叩首不止:“大司马有何吩咐,小人定当照办!”
这个时候,悍将王双从一队士卒手里接过一颗首级,策马来到曹仁面前,激动地说道:“大司马高见!果然有蜀军斥候偷偷跟着沙摩柯,现已被我军将士斩杀!”
“哈哈!真天助我也!”曹仁仰天大笑道。经验丰富的他,自然猜到汉军放心不下沙摩柯,定会派人跟踪。如今将此人斩杀,事情倒也好办了不少。
很快,曹仁便将一番言辞牢牢地告诉给那安,并森然问道:“你可记住了?”
“是是,小人记住了,是……”那安满头是汗地用力点头,“是吴兵包围了沙摩柯!”
既然言辞已无差错,曹仁方才沉声道:“去吧,莫要让我失望!”
待到那安走后,牛金忍不住问道:“大司马,其余的那些蛮兵,如何处置?”
曹仁冷冷地忘了一眼不远处那些受伤跪地的蛮兵,嘴角扬起一丝不屑。
“留之无用!杀!”
再此起彼伏地惨呼声中,地上很快又多了三百一十八具死尸……
但曹仁早就对这满地的战功习以为常,他当即传令下去:“速速准备埋伏!”
“大司马,为何不让那人说是魏兵伏击,反倒让我等假借东吴之名?”这个时候,曹休在一旁愤愤不平地问道。他身为曹氏宗亲,实在耻于顶着吴兵的身份。
曹仁则是抚须大笑道:“示弱,放好诱敌!”
没想到曹仁还间接损了一把东吴,曹休也是忍俊不禁地拱手道:“大司马高见!”
“既是我等示弱……”曹仁在马上遥望西北,“想来子通(蒋济)那里,也该到了示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