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突然,城墙上隐约响起了脚步声。
“上面似乎有人?”这名吴兵正在诧异之时,城墙上又响起了一个年轻的声音,而且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听得也越发的清楚。
“都督为何愁眉不展?”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关索。
“唉,伤卒大多不能痊愈,我军可战之兵只有千余人,若是吴军来攻,如何是好?”都督吴班长吁短叹,显然是担心守卫当阳城的人手不足。
“都督莫非担心朱然领兵前来攻打吗?”关索故意问道。他已经把今晚的这段台词演练了许多遍,差不多可以倒背如流了。
“是啊……”吴班倒是没关索这般熟练,仔细想了一下方才说道,“朱然离当阳城最近,也许明日他就兵临城下了。”
“都督放心,关索必会全力守卫当阳!不出六日,车骑将军的援军便会到了!”关索好言宽慰道,“依索之见,可派一支军马到龟山北面五十里安营扎寨,确保那条小路不会被吴兵切断。”
“当阳城内兵少,分兵恐非上策。”吴班摆了摆手,“何况吴兵不知我等走的是哪条小路,不必多此一举。”
“眼下最大的威胁仍是当阳城西的朱然……”吴班此刻也越发地入戏,不由得感叹道,“我军虽是粮多,但箭矢等守城必备器械已所剩不多,纵是命人加紧打造,也恐难以济事!”
“都督,其实朱然来攻当阳,未必不是件坏事!”关索呵呵一笑。
“此话怎讲?”吴班故作惊愕,连忙问道。
“只要朱然分兵前来,车骑将军便能一举攻破朱然大营!”关索略带兴奋地说道,“我们此行目的,不正是为了威胁朱然后方,吸引其注意吗?”
“说的也是。”吴班点了点头,“若是车骑将军能攻破朱然大营,我等在当阳死守,也是值得!可若朱然不分兵前来,又如之奈何?”
“到那时,车骑将军便会徐徐派兵支援当阳!都督和车骑将军两路夹击朱然大营,定然事半功倍!”
关索说完,却是自信地笑道:“不过,我料朱然定会来攻当阳!”
“二郎君为何如此肯定?”吴班又装成一副十分诧异的样子。
关索神秘地笑道:“朱然军中有一员战将,十多年前曾受先父救命之恩,多年来一直暗中相助我大汉!我想定他定会劝朱然分兵前来!”
“此话当真?”吴班详作欣喜之色,“想不到我们在吴军中还有内应!”
关索点了点头:“若不是他,我怎么会知道甘宁身患重病,当阳如此空虚?”
“也多亏此人,我当年方能得知吴兵埋伏于夹石山!”关索说到这里,不由得伤感起来,“可恨终究还是没能救下先父!”
“二郎君切莫如此伤感!”吴班连忙宽慰关索,“只要杀败吴军,生擒孙权,便能告慰关将军在天之灵!”
“可孙权自合肥之战被张辽杀败后,就胆气丧尽,不敢统兵征战了!”关索恨恨地说道,“不然我定将他生擒了,为先父报仇!”
“不过孙权当真不会来吗?江陵距离当阳也不过两日路程。”吴班忍不住说道。
“听那人说,当年孙权自合肥之败后,贺齐贺公苗曾哭着劝孙权不能再亲身冒险。”关索开始卖弄起自己的历史知识,“就连张纮张子纲早年也规劝孙权不可逞匹夫之勇。”
关索说完,不禁冷笑起来:“更何况孙权亲自统兵,吃过的败仗不胜枚举,合肥之战更是丢尽颜面,被张辽杀得屁滚尿流,还折了大将陈武。他若真来当阳,又有何用?”
“孙权将军事全全委托于陆逊,却是上策!”关索得意地说道,“圣上若擒得陆逊,孙权便束手待毙也!”
吴班和关索只顾在城墙上说话,全然“没发现”城墙下已有好几个吴兵在那里偷听。
这个时候,一名吴军什长也来城墙下小便,看到那些吴兵鬼鬼祟祟的,不由心生疑惑,连忙上前喝问道:“汝等在做什么?”
“什么人?”那名什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却显得十分响亮,瞬间便惊动了城墙上的一名守城士卒。
城墙下的那几个吴兵瞬间吓了一跳,连忙贴着墙壁躲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吴班与关索相顾一笑后,随即高声问那士卒:“汝夜间喧哗,所为何事!”
那名守城士卒也是通过气的,装模作样地环视一圈后,回复吴班道:“都督,小人适才觉得下面似乎有人……”
“都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人!”吴班淡淡地说道,“罢了,朱然大军随时会到,汝等今晚也好好休息吧!”
“都督也早点休息!”关索也对吴班说道,“此处大事,全赖都督主持!”
听到城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那群吴兵顿时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赶紧没命地跑回账内。
第二日一早,那三百六十名吴兵被押到当阳城外后,吴班将书信和已经入棺的甘宁遗体交给其中一名屯长后,便将他们尽数释放。这群吴兵也按照约定,跟着那名屯长前往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