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先是一惊,继而大怒。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子嫁女儿,哪容得你们反对?
更何况,什么叫“别害了性命”?
老子千挑万选挑出一个长孙净,人品学识皆是上上之选,怎地就害了晋阳的性命?
简直岂有此理!
若非清河公主刚刚生产不久,又有病在身,李二恨不得命人推出去重重责打一顿。
清河公主跪地不起,哽咽道:“父皇,妹妹年幼,何必急于婚配?”
“母后殡天,我们这些做姐姐的都怜惜爱护,不忍她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苦楚,却依旧眼看着她被病痛折磨,却束手无策,心中宛如刀割一般,恨不能以身代之。”
“如今虽然病情有所缓解,但那日孙道长给女儿诊治,正巧晋阳妹妹也在,便求他顺便为兕子诊脉,孙道长曾言妹妹根源虚弱,不易早婚,否则必将损及心脉,恐有夭折之虞……”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清河公主虚汗涔涔,娇喘吁吁,喘了口气,眼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身旁晋阳公主赶紧搀扶着她的胳膊,伸出手去为她抹眼泪,心中羞愧。
居然利用姐姐们的爱护之心欺骗父皇,自己的眼泪也不知不觉的掉下来,哽咽着哭道:“姐姐莫哭,妹妹身子好着呢,没事的……”
李二感觉脑子里好似响了一道炸雷一般,惊骇道:“你说什么?孙思邈说私自有夭折之虞?”
简直不可置信!
早些年晋阳公主的确身子孱弱,时不时的爆发气疾之症,宫中太医不少都表示恐难成年。
后来是孙思邈定居关中,时常给兕子诊治,虽然未曾宣称已然痊愈,却基本再未因此烦心。
这冷不丁的,居然就有夭折之虞……
可把李二给吓个半死。
清河公主抹着眼泪,搂着晋阳公主单薄的肩膀,哭着说道:“孙道长言辞灼灼,女儿哪儿敢有半句虚假?当时不仅仅是女儿,长乐姐姐也在场。”
李二赶紧看向长乐公主,紧张问道:“丽质,孙道长当真如此说?”
长乐公主略一沉吟,便即颔首,清声道:“确实如此,未有一字虚言。”
她不善言辞,更从未说过谎话,此刻当着父皇的面硬着头皮说出违心之言,心底还不断安抚自己。
这不是我撒谎,人家孙思邈的确就是这么说的,至于李愔那厮背后搞的手段,与我无关……
李二早已面色大变。
自从长孙皇后殡天,李二痛心蚀骨之余,对长孙皇后留下的子女愈发尽心爱护,长乐公主,城阳公主,晋王李治,晋阳公主,乃至于新城公主……
各个都视为珍宝,竭心尽力,做好一个父亲所有能够做到的事情,来弥补几个孩子缺乏的母爱。
然而如今,他却差一点为了自己的政治蓝图,亲手葬送自己最喜爱的女儿……
急忙从书案之后站起身,快步走到三个女儿面前,拉着清河公主的手将其扶起,动容道:“居然有这等事?”
“为父全然不知,还以为晋阳的病情早已痊愈,险些铸下大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