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廊内铺着地板,上面设一矮几,一个红泥小炉放在一侧,红红的火苗舔舐着一个黑陶水壶的底部,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气。
长乐公主与晋阳公主相对跪坐,矮几上放着几个白瓷碟子,碟子里是几样精致的点心,另有一套茶具放在茶盘里。
一身道袍、身形纤瘦优美的长乐公主正将道袍的衣袖卷起,露出一截儿欺霜赛雪的小臂,玉手纤纤,从火炉上提起茶壶,将滚烫的开水注入茶盘里的一个黑陶茶壶。
景致悠然,美人如玉。
夕阳晚照,茶韵飘香。
李愔上前道:“见过两位妹妹。”
然后也不待两女说话,便径自跪坐到矮几旁,三人成品字落座。
斜阳余晖自窗外洒入,映照在两位天姿绝色的公主身上,睫毛如羽,容颜如玉,秀美的脸庞边缘泛着淡淡的光晕,细细软软的绒毛清晰可见。
芙蓉如面柳如眉。
侍奉在雨廊下的宫女上前,跪在李愔身侧,轻柔的将一个白瓷碟子放在李愔面前,这是食用糕点之物,而后柔声道:“王爷请用。”
李愔抬眼瞅了一下这个重新起身站在雨廊下侍候着的小宫女,郁闷的叹了口气,道:已经不是王爷了。”
那小宫女愕然,有些彷徨不知所措。
长乐公主与晋阳公主也颇感奇怪,齐齐看向李愔,前者秀美微蹙,轻声道:“怎么回事?”
前朝刚刚发生的事情,尚未传到後,她们自然不知。
李愔简略的说了经过,继而仰天长叹:“放了个风筝,然后丢掉了爵位,不仅仅前无古人,甚至可以后无来者!”
“悲乎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哈!”
晋阳公主没忍住,掩唇一笑,眼眸灵动:“谁叫六哥不带着我们前去呢?若是我在,想必父皇是不会惩罚于你的。”
长乐公主亦是莞尔,旋即敛去笑容,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
“多好的诗句啊,若是旁人道出来,则可感受到那一股生不逢时、消极苦闷的心情,可是从六哥口中道出……自己作死,怨的谁来?”
李愔心中大为惊异,上下打量了长乐公主一眼,这位一贯清冷的性子,居然可能有这般刻薄取笑的话儿说出来?
啧啧,转性了啊。
被李愔灼灼的目光上下扫视,长乐公主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眨动几下,端起一杯茶水,凑上红唇,浅浅的呷了一口。
仪态柔美,目不斜视。
看着长乐公主温言问道:“未知两位妹妹找我,所为何事?”
他这一问,晋阳公主清丽的脸庞顿时布满愁云,跪坐在那里扭动了一下腰肢,苦恼道:“父皇要给我赐婚了。”
李愔一愣。
赐婚?
再去端详面前的晋阳公主,这才陡然发觉,那个缠着自己让自己背着,冬天因为怕冷会将脚丫放在自己被窝里取暖的小丫头,在不经意间已经长大了……
依旧还是那般纤弱瘦削,一头青丝高绾,云堆翠髻,精致的面颊只有巴掌大小,淡扫蛾眉,光润玉颜,气若幽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