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大臣打够了酱油,又齐齐一溜恭维。
长孙无忌暗叹口气,虽然知道将李愔弄去漠北的想法几乎不可能实现,但是见到皇帝如此维护李愔,便知道自己心中那一丝丝的希冀算是彻彻底底的断绝了。
若无天大之变故,易储之事,从今而后再无可能。
以陛下对于长孙家的态度,以及长孙家与李愔之间的恩怨,及至皇帝殡天李愔登基之后,长孙家即将面对的,将会是疾风骤雨一般的打压和排挤。
一想到那种困顿之局面,长孙无忌便忧心忡忡……
京兆府。
京兆尹马周看着堂下一众鼻青脸肿、口歪眼斜的纨绔子弟,眼皮子一阵乱跳,使劲儿压了压心头的火气。
高士廉的四公子高真行,褚遂良的儿子褚彦甫,窦家两兄弟窦德威、窦德藏,前任大理寺卿戴胄的儿子戴至德,薛道衡的孙子、薛收的儿子薛元超。
高祖皇帝宠臣、当今陛下潜邸“十八学士”之一苏世长的儿子苏良嗣……哦,还有一位蒋王殿下。
一帮子混球,都吃饱了撑的?
出身于世家门阀,少小年纪便身居高位,各个身在仕途前程无量,怎地与市井之间的地痞流氓也似,半点利国利民的之举措都没有。
连一个个兢兢业业的评定都评不上,整日里却只知道打架斗殴?
都是败类啊……
喝了口茶,胸腹之中的火气稍减,马周抬起眼皮扫视一周,问道:“尔等聚众闹事、扰乱治安,按律,当鞭挞三十,收监三月,亦或劳役十日……”
“不过念在诸位尽皆年少意气,亦未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若是肯赔偿那‘状元楼’一切损失,私下里协商解决,本官便放尔等一马,不予追究。”
“几位,意下如何?”
他从不是一个心慈面软之人,说一句“铁面无私”亦不为过,眼里从来不揉沙子。
不过这件事说到底就是纨绔之间的意气,堂堂京兆尹政务缠身,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伤神费力。
不过是一群蠹虫而已,懒得搭理……
然而他打算息事宁人,有人却不干。
褚彦甫虚弱的倚着窦德威,擦了一下不停流血的眼角,又青又肿的嘴巴一说话便疼得直抽抽:“不行!老子找谁惹谁了?”
“跟他们犯口角的是高四郎,先动手的也是高四郎,凭什么他们不找高四郎,偏偏逮着老子打?老子好欺负啊!”
“此事必须讨一个说法,马府尹若是不能秉公直断,而是打算和稀泥袒护这几人,那咱就将官司打到大理寺!”
戴至德在一旁大叫:“大理寺就大理寺!是你们先动手打人,我等纯属自卫,去了大理寺也不怕!”
他又怎会怕去大理寺呢?
他老子戴胄乃是前任大理寺卿,现任大理寺卿孙伏伽就是戴胄一手带出来并且扶持到寺卿位置上,可说是孙伏伽的恩主,否则戴至德何以小小年纪便可在大理寺担任官职?
到了大理寺,那就跟回了戴至德的家一样……
高真行在一旁眼角直抽抽,恨不得一巴掌将褚彦甫这张臭嘴扇歪了,让他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犯口角的是我?
什么叫先动手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