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完全按照赵德言的预想在发展进行,而李愔的表现几乎达到了赵德言的最高要求。
这小子真特么是个狠人啊,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突厥人死个干净……
赵德言叹气道:“事已至此,大汗何必依旧心中纠结、耿耿于怀?你要知道,纵然这番不是以身做饵,突厥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唐绝不会同薛延陀开战,而薛延陀大军穿越白道川来到漠南,看上的就是敕勒川,不将突厥人斩尽杀绝,如何能够占领这一片漠南的丰饶之地?”
“所以,必然是薛延陀悍然攻击定襄城,而后唐军仓促应战。以突厥的兵卒、战力,您认为能够抵挡薛延陀大军几时?恐怕等到唐军救援定襄,您依然成为薛延陀的阶下之囚……”
“去作战吧,为突厥的后裔拼出一片天空,拼出一个生活在汉人富饶土地上的机会,莫再犹豫!”
“诺!”
阿史那思摩苦笑一声,翻身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寒冷的北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打来,使得他精神一振。
抓住战马的缰绳跃上马背,抽出腰刀,振臂大呼:“突厥的勇士们,薛延陀背弃当年的盟约,弑杀盟友,必将遭到天神惩戒,人神共愤!”
“现在,吾等已然退无可退,唯有以身躯血肉去阻挡薛延陀的杀伐,给我们的妻子儿女争取赶到雁门关的机会。”
“唐军已然在恶阳岭赶来救援,只要挡住薛延陀的追击,吾等就能够活下去!”
……
“大汗!吾等不怕死!”
“薛延陀背弃盟约,迟早必遭天谴!”
“突厥儿郎乃是狼神之后,从无退缩,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前后左右的突厥战士汇聚在阿史那思摩身边,各个神情振奋热血沸腾。
为了妻儿能够安全抵达雁门关,他们决定用鲜血来阻挡薛延陀人的脚步!
阿史那思摩眼含热泪,大呼道:“突厥的勇士们,列阵!”
烈烈寒风、漫天飘雪之中,无数突厥青壮汇聚在一起,在狭窄的山路上列成阵势。
长矛兵在前,弓手在中,甲骑在后!
前方的山路上,腾起一股灰蒙蒙的雪雾,那是马蹄践踏冰雪溅起的冰屑雪沫。
紧接着,便是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在风雪之中滚滚而来,连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胯下战马兴奋的用蹄子跑着地上的冰雪,阿史那思摩抹了一把脸,濒临绝境。
面对数倍于已的强敌,身体那股久违的剽悍渐渐涌起。
早已被酒色所腐蚀的身体也变得血脉贲张,很奇怪的没有多少恐惧,反而多了几分兴奋!
或许,这就是突厥人骨子里的战斗血脉?
来不及细细品味这种阔别多年的冲动,远处的薛延陀骑兵已经在风雪之中冒出头来。
最前边的骑兵已然隐约可见其面容……
阿史那思摩高高举起手:“弓箭手准备!”
身前排在中间的弓手纷纷拉弓搭箭。
“放!”
“砰!”
弓弦震动,一支支突厥人独有的三叶镞腾空而起,在风雪之中射向敌人。
箭镞下风附有钻孔的骨质球体,遇风发响,呼啸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