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李文君也熟知兵法。
李愔颔首道:“北疆军情紧急,朔州的边军不足两万,平素有突厥降人挡在前头,倒也不虞有失。”
“可是此番薛延陀等部联合大举来犯,其部族之中有很多皆是以往颉利可汗之麾下,与突厥降人素有联络,万一其中有人反水,则朔州危在旦夕!”
“所以,就算条件再是艰苦,亦绝不可延缓出兵。”
所有将帅皆凛然,奋起精神应道:“喏!”
身为军人,岂能因为行军条件艰苦便抱怨萎缩?身为将领若是心存抵触,低下的兵卒必然士气全无。
李愔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不过诸位放心,某非是严苛之人,稍后便调集所有棉衣送到军中,五千精骑先行出发,其余兵卒稍后开拔。”
“行军郎中多多备齐治疗冻伤的药物,若军中储存不足,那便买空整个长安城的药铺,务必保证兵卒冻伤之后有药可治。”
“喏!”
所有人离座起身,轰然应诺,眼中尽皆迸射着亢奋的神采!
……
回到府中。
李愔扭头看向窗外,这才发觉天色已然全黑,只是悬挂在窗外的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昏黄的灯光照着夜空,雪花片片,居然依旧未曾停歇。
看着陪坐在一旁的罗樱和李文君,李愔开口道:“新婚燕尔,便要率军出征,委屈你们了。”
“郎君说得哪里话?”
罗樱开口道:“哪一个少女没有一个英雄梦呢?曾几何时,我亦曾幻想过,将来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夫君闻鸡起舞,淑儿便素手调羹,如君率军出征,淑儿便亲手缝甲……”
“如今当真嫁了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却发现以往的幻想都是错的,现在我宁愿自己的夫君只是个斗鸡遛狗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那样子,起码不用顶风冒雪的奔赴边疆,却跟凶残的胡人拼死搏杀……”
说着,罗樱也忍不住眼眶湿润。
李愔望着罗樱轻笑道:“闺中少不知愁,冬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只是为夫身负圣眷,恩遇优隆,又是大唐之男儿,如今胡夷寇边,焉能置身事外,于家中安享欢乐,拥美画眉?”
“金戈铁马,抵御外侮,乃是吾辈男儿之本色,义之所在也。况且为夫身为皇子,自当立于中军,左右尽是袍泽猛士,安全自然无虞,娘子大可放心。”
“闺中少不知愁,冬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李文君口中喃喃的念着这首诗,仿佛眼前展现了一幅画卷。
一个青春正好的闺阁少女,总梦想着嫁给一个大英雄,待到丈夫冬日里出征在外,一个人寂寞的踏上绣楼,忽然发现院子里小路的尽头已然隐隐有杨柳青青,出征的丈夫却依旧未曾回还……
孤寂凄楚,懊悔思念。
悔教夫婿觅封侯……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既有男儿壮烈阳刚之气,又有细腻哀婉之词句,上辈子修了多少福缘,今生能够得以陪伴君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