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布置好,三人将其他人都挪到其中,接下来,连碧城又拿出一套银针,开始扎针。
浅淡的绿芒在针尖浮动,灵力汇聚而来,那一根纤细的针仿佛能承载天地伟力,夺造化之功。
他的动作也不像在给人治疗,反而像是在点画一幅绘卷。
可惜被扎的人感受却没那么美妙。
那么细的一根针,扎进身体里怎么那么痛啊!
遭受荼毒的众人只觉得自己死过去又活回来,仅仅一瞬的时间,简直像经受了许久的酷刑一样。
嗷嗷的叫唤此起彼伏。
只有崔濯始终很淡定,至于为什么嘛……
当然是因为他早有准备。
跟连碧城相交许久,他医术确实很好,但这个好的程度和要承受的痛苦是一同增加的。
经历过更可怕的,这种程度嘛……只能算一般般。
重整旗鼓,所有人都加快了行进速度,无他,就是不想再被扎一次。
走入内围已经是两日后了。
在这里,特殊的法衣已经没了效用,温泠他们这才感受到风的力量。
这里的风并不暴虐,但是每一阵风中都有一个故事,它们在不停的诉说啊……诉说,直到将你摄入他们的情绪之中,若是沉迷了,便会在故事中无尽轮回,直至消亡。
“这里连危机都是静谧的。”
他们不敢说话,生怕惊扰到什么,连响在脑海中的传音都是耳语般的低喃。
温泠低声问道:“牵风湾最深处有什么呢?”
“有亘古的寂静,无处不在的风,还有一位神。”沈问澄目光悠远。
“神?”整齐的惊呼响起。
神啊!怎么会有神?
玄辰界只是修真界而已,隔着神界还有灵界、仙界啊!
“那是一位堕神。”沈问澄适时地回答了众人的疑问,“神与天同寿,只要这片天不死,祂们就不会死,但会堕落。堕落之后的罪神,会被关在神狱之中,独享漫长的岁月。”
“这里是神狱?”
这反而更让人惊讶了好么?
“不,这里是祂的家乡。”说完这句话,沈问澄便带着众人往中央直走,“保持安静,若是惊扰到那位神祗,我们就找不到进去的路了。”
在牵风湾行走,最困难的是抵挡无处不在的微风。
或者说,抵挡其中的故事。
“我好想去看看草原啊……”
这是一位生活在江边的姑娘。
她说他的情郎曾经摘过最好看的花送她,他们约定在她十八岁时成亲。
情郎想造一间村子中最好的房子,造一艘最坚固的船,风风光光地将她迎进门。
他们是大河的孩子,生在河畔,也会死在河畔,有人捕鱼为生,也引河水灌溉农田。
结果有一年大水泛滥,他被怒涛卷入了江中,然后再也没有浮起来。
曾经她最信赖、最爱恋的大江,如今只剩下憎恨了,她只想去看看草原。
那是他的情郎最想去的地方,游吟诗人说那里有肥硕的牛羊,还有奔驰的骏马。
……
“阿爹说阿公的的灵魂去了很远的地方,如果你见到他,可不可以告诉他,他的芽芽已经要嫁人啦,她……很想他……”
想高高榕树下他慢晃晃的蒲扇,还有他带她爬过的山。
想他脸上的皱纹和给她将的怪谈,想他给她唱的歌谣。
“月儿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喜几家愁
几家高楼饮美酒
几家流浪在呀么在街头”
临终前阿公牵着她的手,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做一个永自由自在的姑娘。
但是别忘了,家乡还有一座大山,大山予他生命,葬他尸骨,也给了她生命,不管走到哪里,要常回来看看,青山依旧在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