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8日,下午两点,安国城。
在安加拉河畔新建的码头旁,人头攒动,拥挤着三四千大周民众。
他们在大周国王张立典、王妃姜玉娘的带领下,在内阁重臣的陪同下,全部聚集在码头旁,等待着张天昭率领的远征军船队,胜利归来。
迎接远征军的人群中,有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娃,也有饱经苍桑的老人家。
但更多的,是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等待父亲回家的儿女,还有,等待儿子回家的年迈父母。
与其他欢天喜地的欢迎场面不同。
今天的欢迎仪式,现场气氛很肃静,除了偶尔的咳嗽声外,连小孩子的啼哭声也没有。
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望着浩浩荡荡向西北奔流的安加拉河,在安静地等待着……
张立典,姜玉娘,内阁三大巨头,户部左侍郎等大周高层人物,以及所有留守的近卫军官兵,全部身穿英武帅气的制式军服,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他们也像其他民众一样,在默默的等待着远征军的归来。
下午2:30左右,欢迎的人群,终于在下游的河面上,看见有一支船队,在西南风的吹拂下,好像载着沉重的货物,朝安国城的码头,艰难驶来……
张天昭就站在船队的领头船上,看着渐行渐近的安国城码头,不由百感交集……
他是6月28日离开叶尼塞斯克的。
同他一起离开的,除了远征军炮兵连,四个无线电兵,还有莫老头、蒙力克、阿丘全家人外,还有罗刹船匠、春山部的船工、从三个小部落抽的民夫,共近三百人。
回安国城的航程是艰难的,在经历千辛万苦之后,在1800公里的河道里,走了30天。
终于在今天,他们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安国城。
回想当初出兵,自己带着454人远征。归来时,属于远征军士兵的,不足50人。其余的人,都留守在对大周至关重要的叶尼塞斯克和吐鲁汉斯克。
也不知道,当安国城的民众,知道自己的亲人,还留在两三千公里外的地方为国守城的时,他们的内心,会是何等的失望与伤感。
这次归来,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57名勇士的骨灰。张天昭不管他们是部落友军,还是远征军士兵,统统把他们带回了安国城。
他要在安国城附近,寻找一处风水宝地,建立国家公墓。把烈士们的骨灰,全部埋进去,让他们享受到清明大祭,四时香火。
他还要给烈士立碑,给他们立小传。让后世的人,只要看到墓碑,就会知道,曾经有一个叫某某某的英雄,为了这个国家,慷慨赴死,直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为国光荣捐躯……从而铭记他们,崇拜他们!
英雄就应该被铭记,被崇拜。一个遗忘英雄,不崇拜英雄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
站在船头上,张天昭渐渐看清楚,在码头上的人群中,有他的父亲母亲,内阁重臣。有许多认识的近卫军官兵,和许多不认识的军役人员家属……
阿丘一家子也挤到船头上,看着码头迎接的人群,既新奇又忐忑。
特别是阿丘,看着近卫军身上的军装,眼里都快冒出了星星。张天昭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阿丘,你放心,那军装也有你一套。”
阿丘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张天昭的船,终于停靠在码头上。
码头上早已排列着两排近卫军,一排57人,另一排是50人。他们都穿着鲜艳漂亮的军服,表情凝重,来迎接烈士们的骨灰下船回家。
这是张天昭在电台上与父母商量出来的仪式。商量出来的,还有一个军烈属优待办法。
张天昭希望,通过这种仪式或者办法,让士兵们知道,如果他们牺牲了,并不会被人遗忘。不但你的亲人会记住你,国家也会永远记住你,帮助你。
首先下船的是蒙力克,他高举着张天朝的鲜艳战旗,走在了最前面。
正是这面战旗,带领着远征军和部落友军,在战场拼命厮杀,浴血奋战,先后占领了叶尼塞斯克和图鲁汉斯克,遏制了罗刹人极速扩张的步伐。
今天,又是这面红艳艳的战旗,带着硝烟的余味,引领着英灵们回家看看……
张天昭站在一盒盒的骨灰旁边,想起里面的骨灰,曾经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只因为自己的理想和执着,让他们的命运发生了改变,而过早地离开了亲人,离开人间……
张天昭的心中,忽然有说不出的酸楚与伤感,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的流过他的脸颊,滴在了骨灰盒上……
他捧起一只被泪水打湿的骨灰盒,只见上面的小纸条写着:安国城,骆成章,21岁。
这是安国城唯一牺牲的远征军士兵,也是张天昭认识的人。小伙子很开朗,很健谈,很活泼。张天昭还答应过他,等到了夏天,和他一起去贝加尔湖抓海豹。
说过的话语,犹如还在耳边。可曾经的眼前人,已经变成轻轻的骨灰,装在小小的盒子里,从此天人永隔……
张天昭睹物思人,心如刀割,他把骆成章的骨灰盒交给了骆成文(骆成章的哥哥)时,一声悲呜,从胸膛喷涌而出:“安国城,骆成章,回家喽!”
骆长文双手捧着弟弟的骨灰盒,潸然泪下,也跟着大声喊道:“弟弟,我们回家喽!”
排列在码头上近卫军官兵,也整齐划一的叫喊起来:“安国城,骆成章,回家喽!”
这整齐的声音,十分响亮,响彻码头上空,仿佛在大声地招唤英雄的灵魂。英灵不远,跟着他们回家看看吧,再看一眼你的年迈的父母,年轻的妻子,牙牙学语的儿子吧……
“呜呜呜,我的章儿呀!”
“呜呜呜,章哥哥!”
等待在人群中的骆成章的父母妻子。听到了近卫军大声呼唤着安国城,骆成章,回家喽,又见到骆成文流着眼泪,捧着骨灰盒从船上走下来。
他们顿时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痛哭声……
由于事前并没有跟家属们说过,谁谁谁牺牲了。所以,在等待的人群里,每一个远征军的家属,都不免忐忑担心起来。他们听到了骆成章的父母妻子失声痛哭,也忍不住眼眶通红,与其同悲。
张天昭捧起第2个骨灰盒,纸条上写着:幸福村,马忽失特,30岁。也饱含着热泪,大声叫喊道:“幸福村,马忽失特,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