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横山驻军,则由李义统率,布署在了山下九凤河河道之中那些嶙峋的石头之后,他们将会封死这道凹槽的出口,最后剩下的一千人,则是李义的预备兵马,留在手上以备不时之需,方便他随时对战场之上战况的变化而调整自己的布署,同时也可以随时对两条战线进行有效的支援。
“这样的一块死地,便是神仙一脚踏进来,老子也能弄死他!”拓拔奋武把玩着手中的弯刀,在手里时而转得风车一般,时而却又变魔术一般或贴手肘,或握于手中,看起来他在这刀上浸淫了无数年,便如同他的一条手臂一般。“李将军,你这地方选得好啊!”
李义嘿嘿一笑:“李澹贪心了。想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神堂堡,也不想想,神堂堡对现在的我们意味着什么?他要是白天来,我们在河床之上的伏兵便瞒不住他,这便开了一条口子。可他偏偏想要偷袭我们选择了晚上出兵,哈,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你呢!”
“关键还是这一次的情报欺骗作得好!”拓拔奋武笑道:“苗绶父子这次算是立下了大功。”
“也不仅仅是他们!”李义淡然道:“他们以为总管没有回来我们就会举止失措,嘿嘿,这可想错了。二郎当年带着我们的时候,便说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所以各种各样的预案,我们可都是做过的,其中便有一样,是与朝廷翻脸了怎么办!”
“总管以前便想过会与朝廷翻脸啊?”拓拔奋武有些好奇。
“咱们这两年做的事,已经是犯忌了!”李义叹道:“当然得做好翻脸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而且是以总管的父母为代价。”
“这么说来,咱们的总管也算是脑后长了反骨了!”拓拔奋武打了一个哈哈。
“放屁!”李义横了拓拔奋武一眼:“说话也没个遮拦,小心我告诉副总管,打断你的孤拐!”
“就说说而已,这么认真干嘛!”拓拔奋武有些心虚。“而且我也没觉得我说错了啊!”
“总管和二郎没有想过要造反,二郎只是说,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绝不能任由别人一言便能定自己的生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拓拔奋武扁了扁嘴:“这不是你们宋人的典藉里说得嘛!萧二郎这么说,也差不多算是……”
“来了!”李义突然站了起来。
拓拔奋武也一下子窜了起来,抬眼看向对面。
似乎是在一瞬间,一条长长的火龙,便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李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这一天大半宿的寒风,总算是没有白吹,收获的时候到了。
你不仁,我便不义。
这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可不是我挑事儿!
“这里交给你了!”李义看向拓拔奋武。
“李将军,你便看我麾下的儿郎们的手艺吧!”拓拔奋武笑道:“这些家伙举着火把,多么好的靶子啊!”
的确是极好的靶子。
宋军举着火把,在道路之上缓缓前行,走了大半夜,在寒风的侵袭之下,大家已经感到了疲累,走得也更慢了一些。等到走过了九凤山,大家便能好生地歇息了一下,恢复了体力之后,差不多天色也便亮了,这个时候,也就是对神堂堡发起最后进攻的时间了。
前进之中的宋军,怎么也无法想到,此时在他们的头顶之上,数千柄弓箭正从草从之中,从树木之后探了出来,幽冷的箭头闪着死亡的气息映照着天上的星光。
一支鸣镝带着尖厉的哨音飞了出去,一名骑在马上的宋军卟嗵一声摔下马去,拓拔奋武射出了第一箭。新笔趣阁
而在鸣镝之后,数千支羽箭如同死神的黑色镰刀,嗡嗡地鸣叫着向着那灯火璀璨的地方飞去。
惨叫之声瞬间便充斥了天地。
“敌人在山上!”
“举盾!”
“反击,反击!”
这支宋军之中,的确不乏经验丰富的精锐,在遇袭的第一时间,便有人组织起来了部分士卒举着大盾向着山上展开反攻。
但也正如李义所说的那般,这支队伍良莠不齐,朝廷将陕西路上经历过战事的军队调走大半充斥到了河北路,剩下的那一部分已经撑不起大局。
想要反攻的人数太少,根本成不了气候,很快便被压制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更多的人听到羽箭嗖嗖地飞来,下意识地便想远离,他们开始沿着道路下的陡坡,向着河道里溜去。
最前方,解东霍然回头。
他并没有遭到羽箭的袭击,因为作为前锋,他已经越过了这道包围圈。
“将军!”士兵们大叫起来。
“不能回头,回头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向前,继续向前!”解东大吼着一带马缰,向前冲去:“敌人有了准备,我们向前冲过去。”
五百骑兵,跟随着解东,向前冲去,他们拐过了前方的大弯,然后便看到了前方的广阔的平地之上,有一根火把亮了起来,然后是十根,百根。
李义举起了手中的马刀,戟指前方,喝道:“踏平他们!”
上千骑兵,呐喊着挥舞着马刀疾冲而来。
李澹此时刚好走到凹槽的最深处,他的中军是遭到羽箭照顾最多的地方,因为他的周边,簇拥着数百匹高头大马。
战马挤在道路之上,前后都挤满了人,羽箭袭来,竟是进退不得,中箭之后,疼痛让这些本来驯服的战马乱蹦乱跳,道路之上的宋军顿时遭了大殃,为了避免被战马践踏,更多的人选择向着河沟之中溜下去。
“将军,快走!”李澹的亲卫们第一时间便将李澹从马上拖了下来。这些亲卫都是身经百战,一看这状况,二话不说,便拖着李澹也滑向河道。
此时,下头的河道,是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