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从秘道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这笔物资是我下令截住的,这是对你的惩罚。”见霍青也恭敬行礼,他挥挥手让霍青先行离去,转而继续对霍同说道:“你有没有把霍山放在心上?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孩儿不敢!”霍同跪下伏地认错。
“你有什么不敢的?”
“孩儿只是不明白,”霍同梗着脖子说道,“这次万宝楼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向阳因此被罚闭关,二弟却一点事都没有,还得到了这处武库。我替父亲办了那么大的事,却连遭贬斥...”
“嗯?”霍光脸色不善,“你给我办了什么大事?”
“罗氏商队那次...”
“嗯?”霍光元婴威压释出,仿佛整个武库地洞都在颤颤发抖。
“孩儿...”霍同顿时语结,“孩儿是怕外人会有什么议论!”
“要外面的人不要乱说,首先家里不要乱说,你还是好好清理自己的旧事吧!”霍同厉声道,“你所说的手尾,是不是联络的桐柏山盗匪还没料理?”
“孩儿...孩儿...”霍同一朝破势便一退再退,此时有着罪行被拆穿后的惊慌,话都说不利索了,“此事都是...都是卫温联络的,孩儿并不知情!”
“卫温可是卫氏领头的金丹,他会自降身段做这种事?”霍光问道。
“父亲有所不知,卫温被他两个金丹弟弟联手反水,在卫氏的地位早已大不如前,要不然商队和卫氏货栈也不会投靠霍青。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卫温才擅作主张搞出这些事来!”霍同言之凿凿。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卫温?”霍光步步紧逼。
“此人惯于揣摩上意、自作主张,引起我父子猜疑、兄弟争执,早当开革出我门下!”
“你不要搞得众叛亲离就好。”霍光叹道,“我只提醒你一点,不要再事事为自己想了,要多为霍家想!”
“孩儿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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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库秘洞上方,黄鹤坊市江陵会馆内。
一天内,杨行送走了含怨不发的唐参、姚伍,正等着李虎、刘奇过来,几人约好了去找商队和卫氏货栈厘清资货。霍青和他们做了切割,他们也要识趣的和商队、卫氏货栈做切割。
这一天,黄鹤坊市各种小道消息风起云涌、此起彼伏。有的说霍山二公子成了坊市新主人,也有说霍山门主亲自接管。杨行综合各种消息,再结合昨日霍青的言语来看,渐渐拼凑出了这次权力变动的虚影。这次明着是商队和万宝楼出了差错,但背地里似乎另有隐情,最后是霍同吃了挂落。霍青应该也受到了牵连,不然也不会将支持他的洛阳会馆、奇珍阁,也就是罗氏和黄鹤门通通抛弃。
霍青昨日的冷酷无情让他印象深刻,似乎不像以前谦谦君子的形象了。之后霍青再没来过,这让他们这个小圈子惴惴不安,也让他这个发起人分外尴尬。他自问可以理解将最终利益作为大前提这种行事准则,却不能接受过河拆桥、伤害同伴这种实现方式。
很快李虎和刘奇便过来,几人一起到了卫氏货栈,不料正好撞见卫温在货栈外大声咒骂。周围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正如十年前他欺凌黄鹤会馆时的模样。
“卫良!”卫温面朝货栈,破口大骂,“你这个沽名钓誉之徒,只会拿根笔来比比划划!你以为投了霍青,就能如愿了吗?商队危矣!货栈危矣!”
“卫让!”他继续咆哮,“我创立基业不易,你们这些小辈不但不知感恩,反而来回折腾,陷我于不义!你以后终将跪在我面前求我!”
他将头一转,伸手指天,周围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叹,杨行也忍不住想:这疯子该不会骂到卫氏老祖头上吧?
“霍同!”他一开口,众人有些失望,又有些兴奋。他以前一直跟在霍同左右,这次直呼其名,算是撕破脸面了。
“霍同!枉我对你一片忠心,你竟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弃我如敝屣!简直无情无义无信无耻!我卫温有生之年,誓不与你干休!”
杨行惊讶的想:卫温和霍同散伙了?霍同是惯于弃车保帅的,当年在护送任务时谋划暗害罗宇,事后推给卫氏的一个传信弟子,让其被师尊罗寅所杀;这次不知为了什么,又将头号打手卫温放弃了?
卫温撂完狠话,接着重新面向货栈一角,那里约莫有个人形虚影。他语调一软:“二公子,商队和货栈里我的那些手下,他们兢兢业业,只知道任事,我的事不要牵累他们!”
霍青在那边?杨行凝神细看,那个人影却后退一步,隐于黑暗之中。
没想到卫温这种人,这时候还能不忘自己在商队和货栈的手下,怪不得能一直把持卫氏多年,还薄有威名。可狠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在黄鹤门打伤罗宇,在霍山草市欺凌叶玉婵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落魄的一天呢?
卫温说完不待货栈中人反应,直接掉头就要离开,经过杨行这边时,稍微顿了一下,明显是认出了杨行等人。不过他也没做停留,神色复杂的就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