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灵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错,老实的等在塔楼下,见杨行回来,她主动上来说道:“我是无心的!叔父的病绝非我所愿!我已派人去茶楼了,看看有没有修士懂得医治凡人。”
杨行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想好的责备一时说不出口,只冷声道:“先前没见你想得这么周到!”
“我又不是学做庶务的,哪懂这些?”田灵无视杨行的责备,换了话题道,“这里确实缺一个大总管,要不叫王喜或是宅生来管?对你的家族也能照顾周全一些。我就要这塔楼修炼就行了。”
灵山庶务本该是女主人负责,但田灵明言不想管,杨行确实需要找个大总管来。他目前的班底中,李通、宗由、陆生都是将领型的人才,放在灵山管庶务有些屈才了;王喜、杨宅生都是闷头修炼型,倒是可以培养看看。
“对了,李通大叔已经结丹了!”田灵说道。
杨行点点头:“我们在黄鹤坊市见过了。”他又想起李通叫他提防田灵的话。
“你有没有觉得,李通大叔出关后,人有些奇怪?”田灵忽然问道。
“奇怪?”难道田灵发现了李通对她的态度?
“是啊!”田灵说道,“李通大叔不也是东津村出来的么?但这回东津村的人过来,他看都没去看一眼。”
杨行能理解。李通以拐子身份在东津村潜伏那么多年,相当于骗了全村的人;现在成功结丹,心态有了变化,不愿再见落魄时的故人,再添麻烦了。
“你说他在村里潜藏几十年,机缘巧合带你入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也许不是巧合?”
杨行悚然一惊。“你知道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李通大叔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想要培养你,而是想培养你的父亲!也许你父亲是他的同伴!”
“我父亲?”这个思维跳跃太大,杨行一时转不过弯来。
“对啊!故事里的主角,都有不凡的身世,没有哪个是平平无奇的。”田灵越说越兴奋,“你的身世,叔父肯定知道...哦,对了!就是因为这样,李通大叔才会对叔父避而不见的!”
“是吗?”杨行一片茫然。叔父说他父母都是染病而死,难道另有隐情?但田灵又怎么会知道的?难道自己真是熟越的后代?这就是自己更喜越人功法的原因?
“会不会你父亲也是一代高人,为了救李通而牺牲,所以他为了报恩,才传你道法?”田灵兴奋得难以自抑,“这可以讲出好大一篇故事来!我要演绎到幻阵中去!”
“你这是在讲故事?”杨行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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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峰上的矛盾和叔父的病仿佛只是一段小插曲,接下来的日子,叔父的病情就靠从草市请来的医者用凡俗的草药吊着,好歹没有继续恶化。
杨行和田灵之间也恢复了和睦,田灵让他不要下山,他就留在山上。但他记得叔父的嘱咐,想要延续杨家的香火,田灵却是不许。
江陵峰山,陆生接手防务,王喜负责传功,宅生掌管庶务,杨行乐得悠闲。
姚伍来过一趟,说是霍青已经掌握了卫氏货栈和卫氏商队,想请他出山相助。杨行颇为意动,但田灵不许,他就以叔父的病情为由推脱了。
本以为岁月就该这样下去,没想到叔父的病情忽然加重,昏迷了一天没醒,从茶楼花大价钱请来的医者也束手无策。
阴沉的病房内围满了杨氏族人,嚎了一天的哭声因杨行的到来而略微低沉了些,本该主持庶务的杨宅生混在人群中双眼通红,倒是王喜在跑前跑后的张罗事情。
杨行捏着叔父的腕脉,不敢输送灵气探查,他能感觉到叔父的脉搏越来越弱,若有若无。见王喜送走了医者,回来对他神色严肃的摇了摇头,杨行便知道叔父已是寿元枯竭、回天乏力了。
“嚯!嚯!”叔父忽然醒来,口中发出风箱拉动般的急促声,胸膛剧烈起伏,“杨行!小行子!”
“我在这,叔,小行子在这里。”杨行紧紧握着叔父的手。
“族人...族人!”叔父忽然有了力气,猛的将手挣脱出来,还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族人也都在。”杨行安慰道。
“我可不是没见识的乡下人!”叔父环顾四周众人,回光返照的光彩让他眼中神采奕奕。“我在城里做工半辈子,无论是搞阴谋,还是干群架,都要有自己的人!”
他猛然吐出一口气,下一口却吸不上来,脸色慢慢变得难看,眼中的神采陡然黯淡下去。“记住我的话,”叔父费力说道,“那些族人...”
“我懂的!”杨行重新握紧叔父的手,“保护族人,延续血脉!”
手掌滑落,啼哭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