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宇当然不会为此而道心动摇,他只不过是从未见过用灵石堆出灵气、修士与凡人混居的大城,有些好奇罢了。即使如此,他还是郑重行礼,感谢两位叔父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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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罗氏一行的到来,南阳早就得了消息。今日,南阳城最大的主家邓氏和另一主家苏氏在内城设宴款待罗氏一行。筵席就设在内城最高大最雄壮的“宛楼”之中。
身处天花板有十人高的大堂,即使身边的人再多,也难免荒凉孤寂之感。罗宇不禁怀疑南阳这些世家将楼筑得这么高的用意:是为了彰显实力,就如用万颗灵石铺地一样?或是源于攀比,你家层高一丈,我就层高两丈?
宛楼的主人,南阳邓氏家主邓叡或许可以从这高大中品出威势来。此时的邓叡是筵席当仁不让的中心。他外貌已是一位老人,但身材魁梧,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在和不同的人侃侃而谈,显得精力十足。罗氏三人作为主客,受到了他特别的招待,寒暄良久,才得脱身回座。但罗宇坐下时,已不记得自己和他谈了什么。
待人到齐,筵席开始。罗宇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也为席中如流水而过的珍馐感到惊奇。所谓四山:密酿牛妖里脊、醉酱猪妖肘子、白水巨型狼头、卤点蛤蟆内丹;还有四水:向阳花密、石南花茶、藿香蓟酿、金苜蓿酒。不仅色香味俱全,于修为亦是大补,推杯换盏,山河尽在口中矣!
酒酣过半,邓叡持杯站起,隔席遥敬罗氏道:“洛阳罗氏,中原大族,今临南阳,实为幸事。”这是祝酒词,是世家礼节中颇为正式的一种。
罗宇连忙跟随两位叔父站起回敬,不知该说什么来回应。
只听罗珅朗声唱道:“南阳地处要冲之地,乃沟通南北之门户,连接东西之桥梁。我等所见,城中往来商旅云集,店铺会馆不计其数,随处可见珠玉、金银、宝贝之产,稻梁、盐铁、肉食之富,灵丹、法器、功法之盛,甲于天下。”
中原好清谈,罗珅这位中原名士对南阳赞誉有加、随口作赋,非常难得。邓叡满意的哈哈大笑,满饮一杯,红光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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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尽之后才是谈正事的时候。
罗氏这边是罗璟、罗珅、罗宇三人,南阳那边除了邓叡,还有苏氏家主苏护,他十年前才将妹妹苏丽莎嫁给了霍光。
几人移步一间小房密谈。罗宇抬头看着正常的两人高的天花板,心想南阳终于没有装腔作势充门面了。
他每次从南疆往返洛阳,都不得不在南阳中转停留,这是南阳定下的规矩。他知道,不仅是鲲鹏,南疆的货物要发往中原,也只能先售卖到南阳,不能和中原直接交易,这直接催生了南阳经久不衰的繁荣。本来南疆的开发和归化,南阳功不可没;可随着南疆的崛起,这种沟通反倒成了阻隔。霍山近年来在南阳的种种部署和作为,就是要打破这种垄断。父亲之前受霍光之托主持南阳事务,就在南阳待了八年,早就将这些内幕跟他一一点明。
密室之中,邓叡一改先前的豪放,阴沉着脸说道:“不知罗氏这次,是强龙过境,还是凤凰筑巢?”
罗璟看向罗珅。罗珅笑道:“过境如何?筑巢又如何?”
“过境的话,罗氏就是我南阳之友。外城的商品任选,府中的奴仆任挑,老夫全程相陪,该有的礼数一概做齐...”
见对方将剩下的话憋着不说,罗珅主动开口问道:“若不只是过境呢?”
邓叡眼咪成一条缝,咬着牙说道:“想要抢生意的,便是我南阳之敌。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其中手段不雅,恕老夫难以明说。”
“邓氏的意思,能代表南阳其他主家吗?”罗珅转而看向一旁的苏氏族长苏护。
苏护毫不犹豫的正色道:“南阳另外六大主家,唯邓盟主马首是瞻。”
罗珅冷哼一声:“所谓七大主家,修为最高者也不过金丹而已。而我洛阳罗氏,光元婴长老就不止七位。”
在场的众人,除了罗宇,罗璟、罗珅、邓叡、苏护都只是金丹修为而已。当今天下,一位元婴就能保证家族权势,左右周边局势了,何况多个?
罗宇发现邓叡脸色未变,但嘴唇微张,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倒是一旁的苏护神色坚定,神采奕奕。
“莫非罗氏以为,南阳表现出来的,就是我们的全部实力?”邓叡缓缓说道,“要真是这样,南阳这块肥肉,早就被不知哪来的恶鹰叼走了。罗道友可曾听过颍川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