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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
归海夙一拍桌案道,那双狭长的眸子几欲喷火,却又被他的主人竭力压制着,眼中似有无数暗流在翻涌。
他上次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两年前的事了……孟小小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却还能开始走神,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她还记得,那次她抓一个逃犯,那次特别凶险,反正那个逃犯手上挟持着纳兰家的嫡小姐,也是归海夙的表妹。
反正最后她用自己和那逃犯交换了人质,而归海夙那次也不知道是刚好路过还是特地来救人的,反正最后她还没怎么开始反控制那逃犯,归海夙就出现了。
反正事情完结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生气了,看见她很久都没什么好脸色,一度让别人都以为她被放弃了,又引起了一阵倒灶台的狗屁破事。
孟小小从那时就知道了,归海夙生气绝不是那种自己闷着不显的那种。
他生气就是明明白白的让你知道他不痛快了,就是因为你的某件事情不痛快了,但不会告诉你具体是因为什么生气了。
你必须自己去猜,去补救,换而言之,就是要去哄。不然,他不痛快了也一点会让你更不好过。
这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他给你机会去挽救,从这种角度上看,他还是有点小孩子脾气的。
而当他当完全对你做的事情无感漠视了,那在他眼中,你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在他看来,用不着和死人烦气什么。
但很抱歉,她这次并不打算妥协。
孟小小嘴唇微抿,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对着归海夙的愤怒,归海夙看她这副样子,更加来气,再次强调道:
“我不同意,你不准去!”
孟小小微微偏过头去,不去看他:“圣旨已经发下来了,这次我非去不可。”
归海夙完全不信:“老头子怎么可能同意你去那种地方?”
孟小小道:“我说服他了。”
归海夙一个起身,就要离开:“我马上让他把这圣旨给收回去。”
但他却没能离开,他那紫袍的一角被人从身后拽住,不让他走,有声音毫无波澜地从他身后传来:
“朝令夕改,你把皇家威严当成什么了?”
归海夙道:“我才不管什么皇家威严,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孟小小道:“这是我的选择,就算没有这封圣旨我也是要去的。”
他们都知道,这圣旨只不过是拿给他看的而已,但孟小小却没想到,归海夙的反应会这么大。
孟小小的话让归海夙清醒了一些,是啊!他们之间的矛盾完全不是那封圣旨,这件事完全是孟小小自己打定了主意。
所以事情的关键还在孟小小身上。
归海夙转头认真的看着她道:“我还是不同意你去,风险太大了。”
“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牺牲的,那些普通的士兵可以去面对危险,我自然也可以。”
孟小小也看着他的眼睛道:“归海夙,我不是什么温室里的娇花,你也是知道的。”
归海夙也盯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可你明知道这一去就是送死。”
孟小小道:“不一定,如果我不去,那些士兵才是送死。我去了,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归海夙却怒道:“你也知道希望渺茫,那你还要去?!”
孟小小不看他:“自然要去,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以其坐在这里,等着被温水煮青蛙,还不如放手一搏,好歹我也努力过。”
归海夙道:“明明还没到最后一刻的。”
孟小小:“我不可能坐以待毙地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归海夙呵道:“那我呢?!你把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你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上想想吗?”
“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你想想!”
孟小小微低着头,没有事话。她这沉默的态度无疑更加激怒了归海夙,他伸手捏起孟小小的下颚,二人的视线相对。
孟小小道:“我还是决定要去。”
却是归海夙率先挪开了眼神,他轻轻地送开手,顽固道:“我还是不同意。”
不待孟小小还要说些什么,他猛的一甩袖向门外走去,同时高声道:
“今有大理寺寺卿孟小小伪造圣旨,罪大恶极,本殿下念在他之前功劳,饶他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他给我打入天牢。”
孟小小盯着门口那个背光的背影,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也怒声道:“归海夙!”
归海夙头也不回,姿态威严毋容置疑道:“押入天牢!”
探一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苦笑着对孟小小一伸手,道:“孟大人,请不要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为难,请吧!”
归海夙的意思孟小小怎么可能不明白,什么伪造圣旨,他们都知道这旨意真的不能再真了。
只是归海夙要找个理由限制她的人身自由,让她暂时离开不了这里。而和他辩解,却是没有任何用的。
他决定了的事,自然容不着她来改变,比如门口已经站了一队穿着蓝衣紫纹的太子影卫。
孟小小自然不想去那天牢待着浪费时间,除非她有能说服他的理由。但如果她真的能说服他,自然也不会到现在这一步。
想到这,孟小小冷哼一声,却是昂首阔步向前走去。
这天牢,去就去,她还能怕了他不成。
孟小小从归海夙身边走过,也不看他一眼,就这样在外面一队太子影卫的小心看护下,往那天牢去了。
纵是如此,但她却没有戴上枷锁和手铐,看她这样子,不像是去天牢,倒像是带着一队护卫去郊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