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亦可感觉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沉,我这是要死了吗?真的没想到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她想笑,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接住了,但她眼前一片漆黑。
师尊,别伤心。她勉强控制着很是沉重的嘴唇动了动,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来。
她听见有人在她耳边痛苦嘶吼,但那声音却又好像很遥远。
而自己的身体却越来越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呼唤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往那个方向飘去。但她却又被另外两股力量撕拉着。
一股剧痛袭来,大脑好像被人砍了一斧子,却又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撕裂开来。
钝痛和刺痛混杂在一处,让她痛的想不管不顾地惨叫出声。但她却张不开口,和她睁不开眼睛一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最终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山献永霜城的那家杏林里,一片平静,但仅仅一墙之隔,外面早就天翻地覆了。
天黑成一片,黑的吓人,但偏生风雪更大了,呼呼的风声喧嚣,雪块大块的落,往外面看去,全世界只剩下黑白二色。
“啪嚓!”
不知道又是哪处的房屋倒塌了,也不知道是风吹倒的还是雪压塌的,或是两者皆有。
“这才初夏,冬天也不曾看见这样的雪……”
有人木着脸喃喃道,但更多的人把头埋进双膝中,呜咽隐隐传出。
探一知道,看着自己居住了多年的家被渐渐摧毁,对许多人来说的确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且任谁看着这世界末日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都不免会有这种崩溃的状态,包括他。
突然,一道霹雳声响起,血红色的闪电划破漆黑的沉重天空,但这似乎只是一个开始,一道又一道的闪电接连化过。外面的风好像更大了,呜呜呜呜的,像是在哭。
原本浓郁不散的黑雾被狂风吹散,不知道吹到哪里去了,但天空并没有恢复往日的晴朗。
血雨般着红色的闪电出现在了空中,这一切像是梦中才会有的地狱景象。
所有人都被外面突然出现的异像给吸引了心神,没人注意到蜷缩在大椅上打着瞌睡的冬呓,她如小扇般的睫毛在此时颤了颤。
“不要……皇兄,不要去……该是我去的……不……不要……”
探一盯着外面看了一会,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马上转头看去。
只见冬呓紧闭着眼,但眼皮颤动,像是想睁开却睁不开眼睛一样,她本就苍白的嘴唇在微微张合。
除了刚刚他隐隐约约听到的那几个字,她现在还在说着一些梦话,大多破碎难以分辨,出现最多的就是“不要”二词了。
她额间沁出点点细汗,睡的极不安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看起来也是个伤心人。
探一叫了她几声,但冬呓还是深陷梦境的样子,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去想把她拍醒来,但他的手却落了空。
他看见冬呓在刚刚的那一霎腰间挺直,整个人已经坐了起来,不再靠着椅子,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比平时有精神的多。
探一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笑道:“冬呓姑娘,你醒了。”
但他等到的不是冬呓的回答,而是一滴泪。
“又变天了。”
冬呓小声道,眼睛微睁开一线来,一滴豆大的泪珠从冬呓右眼中滚出,但那滴泪刚流出便被凝结在了脸颊上。
那滴泪被冻的澄澈剔透,边上有些许霜花点缀,倒更像一个装饰品,但却让探一莫名其妙想到了圣峰下那处泪湖。
与此同时,一股寒意突然弥漫开来,一层薄薄的霜花爬上了药柜上,桌子上,地板上……
室内的温度一下子骤降,让探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看见冬呓站起了身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站起来的样子。平时的她蜷缩在那椅子上,看上去很是娇小。
但当她站起来时,探一才发现她原来才比自己略矮一点,这身高放在女子中算高了,但这样的身高出现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身上,却有些奇怪了。
探一随即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她真正的年纪,所谓的十四五岁也不过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她应该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一些。
探一忍不住道:“冬呓姑娘,你……”
但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看见冬呓如小扇般的睫毛一颤,终于缓缓睁开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像蓝水晶,但更像深处的寒冰,那是不带任何瑕疵的蓝,更是和那泪湖一模一样的蓝。
而他看过一个人有这样的眼瞳,那就是山献圣女北辰空濛。
而传说,这样冰蓝色的瞳孔是只被圣女所有的,代表着冰雪女神的圣眷,独一无二。
可现在,他在另外一人身上看见了那样的眼瞳。她到底是谁?
冬呓的眼瞳不止探一一个人看见,所有的人都呆呆傻傻地看着冬呓,看着她抬步往外走去。
凡她走过的路,所有人都自动让开,她这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门口。
她仿佛是没看见外面恶劣的情形一般,直接一脚伸出了门外,走到了外面。
有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她走在外面,却没有被那些黑雾与血色影响半分,原本被压制的雪色又一下子明亮的起来。
雪更大了,但没一朵落在她身上。霜花四处攀爬,渐渐爬上了她的素白单衣和薄披风,在上面层层叠叠地渡上了几层炫目繁复的冰晶花纹。
她像是个穿着繁华礼服的人,去赴一场宴会。
一阵寒风顿起,夹杂着漫天的雪花,把她的身形遮盖,但当风雪平静下去时,她的身影已经从所有的人视野中消失了。
她到底是谁?
这也是所有人脑中的问题。但探一却还在想她离去时发出的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呆立在原地。
…………
“圣女,不要!”许多白袍执事纷纷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