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糊 无何,只坐在探春和惜春中间,中间台下演的《仙缘》、《离魂》、《游园》、《惊梦》等剧缠绵悠扬,又有《霓裳》、《绿腰》、《惊鸿》、《天魔》等舞轻盈柔美,宛若鲜花着景,令人心动神摇,不觉沉醉其中。
众人平日看戏看的多,看舞却少,往往一幕刚完,正楼上的赏赐便下来了。先是尺头锞子,玉镯簪子,然后干脆就只金银锭子,各随心意。
不觉日暮将近,到了酉时三刻。
凤姐便来请大家入席。
于是大家簇拥着来了后堂花厅。
花厅之上共摆了十来席。每一席旁边设一几,几上设炉瓶三事,焚着御赐百合宫香。上面两席是贾琏,王熙凤,林黛玉,薛宝钗三春等人的,其下
晴雯香菱等人的。
不一会儿,丫头们端上一碟碟佳肴果品排了酒杯匙箸。
凤姐笑道:“这观里头地方小,拢共才几个房间,所以咱们便只有一个大间了!”
贾琏看着这一屋子奶奶姨娘丫头十多个不禁大笑道:“我正愁没机会大家热闹热闹,索性咱们学着军营里的,将床榻连成一个通铺,谁在一溜儿,那才好呢!”
凤姐红着脸啐道:“那像什么话?”
黛玉道:“表哥你是早就想这样了吧?现在终于合理你的意!”
宝钗有些羞涩:“这样不大好。”
妙玉挽着她,“这也无妨,毕竟都是屋里人。谁还没见过谁的?”
于是贾琏走到中间搂着她们,“不如咱们先回房去?”
大家众星捧月般跟贾琏来到了东跨院内一间大房,收拾的也洁净,进门是两张榻分在两边,中间火盆,然后是高几桌椅,里头一张大炕,一应被褥枕头都是从荣府里带过来的。
贾琏见房间里莺莺燕燕,不禁笑道:“这里头烤了火。等会儿将窗户都开着些,咱们就是都挤在大炕上也好。”
晴雯看了一眼咋舌道:“二爷,咱们这么多人,岂不是要叠起来才行?”
贾琏道:“叠起来才暖和呢!”
说的她们一阵羞红哄笑。
便不管她们,自己解了腰带,“房子里还暖和,不如咱们都脱了大衣裳歪在炕上说话儿?才吃了东西,就这么睡着不消化对身子也不好。”
宝钗笑道:“只是说话儿也没趣。该行个令热闹才好。”
凤姐道:“不和你们行令,我们也有不会诗啊词的,白给你们笑话!还是击鼓传枚或是划拳来得好。”
妙玉忽然想道:“那咱们占花名玩儿?人多也新鲜!”
“好啊!
“好啊!”
立刻就有好几个丫头赞同,尤其晴雯:“早就想玩这个了!”
贾琏笑道:“既如此,咱们该准备些果子点心,烫几壶好酒!”
凤姐道:“早知道二爷晚上要生事,我已经让人在柜子里收好了。”
说着,令丫头们把那张花梨圆炕桌子放在炕上,打开大小门柜摆上果品,又取两瓮酒烫上。
贾琏赞道:“还是二奶奶想的周到!”
说着自个儿脱了圆领袍,“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凤姐便拔了簪子,“二爷有命,咱们哪敢不从?”
于是都忙着卸妆宽衣。
贾琏在一边从瑞珠手里拿过巾子,对宝钗道:“我给你抹胭脂吧?
宝钗正取了耳上的坠子,“那你就抹吧。”
不防贾琏凑过来,缠着吃了她嘴上的胭脂。
宝钗羞恼不已,待要责问,只见贾琏已经又扯过平儿,仔细的吃了她的胭脂。
惹得凤姐冷笑:“以前只说宝兄弟,而今他改了这毛病,怎么咱们二爷又犯了?”
话音未落,连她自己也中招了,推也不是,打也不是,只好愤恨的瞪着他,随他去吧!
贾琏手里还拿着洁白的巾子,“你们的胭脂都由我来给你们擦!平常多得你们的服侍,今儿这点小事儿,便交给我了!”
她们果真乖乖听话,等着贾琏给她们弄干净。
只是晴雯手脚麻利,在贾琏说话儿的功夫,自己已经擦掉了,她还赶着给自己又抿了,再给二爷擦的。
一时大家将正装卸去,头上只随便挽着纂儿,身上皆是长裙短袄,围在炕上。
贾琏居中,脚也不收起来,直伸到她们的腿上了,几个丫头轻轻的给他捶着。
金钏儿取出一个精致的竹筒,里面装着象牙的花名签子。
宝钗笑道:“不如将玉儿也叫过来,只怕这会子她还没歇息的。”
贾琏怕单叫她一个让人笑,便说:“不如将妹妹们都叫过来,也就不会厚此薄彼。”
凤姐道:“别的地方也罢了,两位大奶奶那儿需我去一趟才好。”
贾琏迟疑道:“只怕不方便?”
凤姐笑道:“偏这个时候多心了!平儿、香菱、晴雯自跟着凤姐去请。
不一会儿,只尤氏没来,其他几个姑娘都到了。
凤姐又拉了鸳鸯过来,“老太太睡得早特意将鸳鸯带来做监督!”
鸳鸯见贾琏只穿着短衣衫,羞的就要回去.
贾琏在一片,骂声中灰溜溜的披了一件外袍,随手拿了不知是谁的汗巾子在腰间系着,鲜红的打人眼。
让李纨凤姐她们坐了大炕,贾琏将两张榻也搬过来连成一片,和其他人一样围着炕桌。
黛玉就坐在凤姐身边,“这一定是表哥的主意,知道白天还不尽兴的。”
凤姐道:“可不是?刚才还嫌咱们人少一定要将妹妹们叫过来,怕你们早睡,吃了东西不消化。”
探春拿过竹筒,“那就从我开始吧!”
她摇了摇放在中间,又取过骰子扔在碟内,见是五点,数着黛玉。
黛玉取出一个签子,大家凑过来看,上面画着一枝杜鹃花,题着四个字,花红夹路,底下又有一行小字:此时逢国色,何处觅天香。
签子背后有注:座中西子,明艳动人,自饮一盏,座中女儿共饮一盏。
大家道:“原来你是西子。明儿瞧你浣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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