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棠古终究没能劝动自己的皇帝,但耶律延禧也没有让千里迢迢来看自己的老臣白跑一趟,再次任命其人为乌古部节度使。
年满七十二岁,本已致仕的老棠古没有推辞,欣然接受这个任命。
耶律棠古深知皇帝是要自己回上京道统合乌古和敌烈两部兵马,威胁金人的后路。
帝国危难,为了大辽的荣誉,皇帝宁愿艰难逃亡,也不愿退到相对安全的镇州,做臣子的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明白了皇帝的心意,耶律棠古便不再停留,立即带着私奴前往乌古部就任。
小半月后,乌古部。
十一年前,耶律棠古也是临危受命,出任乌古部节度使,平定乌古敌烈两部叛乱。
这之后,为了防止乌古部再乱,耶律棠古做了利国利民的实事,在乌古部部民中极有威望,尽管过去多年,还有很多人记得他的恩泽。
一行人才走到乌古部外围,就被热情的游牧民迎了上来。
“棠古,棠古大人回来了!”
“棠古大人!”
“大人回来了!”
耶律棠古回应着部民们的招呼,眼里却注意到一个异常现象。
此时正是水草肥美的夏日,这一带的草场长势也很好,正常情况下,部民不会在这个时候随便迁徙,但这些部民却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转移的样子。
“我从西京回来,陛下委任我再任乌古部节度使,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
此问一出,热情部民顿时变了脸,个个呆立在棠古的马前,全都闭了嘴。
耶律棠古何等人?当即就从部民的异常反应看出了端倪。
乌古部很明显是在响应金酋的征召,准备抽派勇士去临潢府。
部族的勇士去打仗,剩余的部民通常都要先转移以确保安全。
“乌古歇斯呢?”
“歇斯,歇斯大人去了主帐,叫我们准备转移。”
“都散了吧,这么好的水草,你们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里好好放羊,咱们的皇帝很快就会回来。”
“诶,我们都听大人的话。”
游牧部落的管理模式注定了要控制部落必须先控制住部落贵人,耶律棠古没心情跟这些言不由衷的部民们斗心眼,抓紧时间赶到主帐才能制止这起叛乱。
“我们走。驾——”
乌古部大首领乌古论海已经集合了各小部首领,正在开会讨论,准备出兵,就得到了耶律棠古带着皇帝的任命赶来的消息,其人赶紧停了盟誓。
耶律棠古带着十几个私奴,直接走到乌古兵马中间,对着乌古论海呵斥道:
“论海!你也要叛变大辽么?”
乌古论海两年前才从自家老子手里接过大首领之位,其人年轻的时候,没有少受耶律棠古的教诲,很有些怵“强棠古”,立即堆上笑脸。
“堂古大人说笑了,敌烈部已经叛乱了,咱们乌古部紧挨着敌烈部,就算不想打仗,也得防着他们袭击咱们才行。”
“敌烈部反叛,阿息保呢?他死哪里去了?!”
“我,我不知道。”
这个时候,稳住乌古部,平定敌烈部才是关键,再追究耶律阿息保的死活已经没有意义了。
耶律棠古拿出乌古部节度使的印绶,高高举起。
“陛下已经在倒塌岭聚集了十万大军,即将和金人决战,你们是大辽的子民,敢不敢随我继续为大辽征战,平定敌烈部的叛乱?”
十一年前,六十一岁的耶律棠古喊出了同样的话,乌古部应者云集,很快就平定了敌烈部的叛乱。
十一年后,已经七十二岁的“强棠古”除了发须皆白外,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喊出的话依然中气十足。
但部民们的反应却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一个人响应他,也没人敢和这位倔犟的老人对视,皆选择了无声的对抗。
耶律棠古心中一片苦涩,这个结果他早想到了,但仍不想放弃,他的皇帝还在倒塌岭等着自己的好消息。
“歇斯、喝古论、托布尔、铁敌,你们的脑袋都快埋到裤裆里了,是不是被人割了卵子,都抬起头来,看着我!”
“棠古大人!”
乌古托布尔抬起了头,涨红着脸,迎上耶律棠古的目光。
“不是我们不想为大辽打仗,但是大辽已经不行了!这些年,为了和金人打仗,死了多少人?”
乌古喝古论也鼓起勇气,看着耶律棠古,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