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艰难的燕地,谁能解决这个问题,谁就能站稳脚跟。
不少人顿时发觉跪在地上的腿不那么难受了,投降同舟社,也许真是明智的选择。
骑在马上,徐泽早将众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其人不是软弱无能又好大喜功的赵佶,不需要一个“燕京征服者”的虚名。
打下此地只是最简单的第一步,征服其人心,再建设一个全新的燕京,才是他要花大精力做的事。
“我就一个问题:大辽是如何灭亡的?谁能给出让我满意的答案,就可以随我先进城。”
徐泽没有提回答不好此问的人会如何处理。
但很明显,要想在新主子这里获得好印象,并保住家族的富贵,就必须认真回答这个问题。
大辽是如何灭亡的?
要是让已被监押的耶律大石来回答,其人肯定要痛骂徐泽,正是这个背信弃义、趁火打劫的小人带兵灭亡了大辽。
但现场众人要是有这胆量,也不会现在还跪在泥地里了。
而且,徐泽这句话之前说到“解决百万百姓的生计问题”,就已经给出了明确的提示。
这确实是一道“命题作文”。
大辽灭亡的原因是复杂的,无论军事、经济、政治,还是文化与外交,甚至气候和环境变迁,都能说出一大堆像模像样的原因来。
但徐泽是外部征服者,不是内部继承者。
其人来到这里,必然是要打破坛坛罐罐以革旧鼎新。
对于已经灭亡的旧政权得失问题,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以为新政权治政提供可借鉴的历史经验和教训。
当务之急,则是尽快解决百姓生计问题。
以建立新政权不仅能征服这片土地,更能带来生机和希望的全新形象。
解决生计问题,当然不能只给百姓发放救济粮。
尽管徐泽在战前就已经储备了巨量的粮食,但他就没有想过白白发放出去。
要想获得就必须要有所付出,同舟社不会养闲人。
新征服之地的政权建设也一样,鼎新之前必须革旧,但革旧也要讲策略。
即便辽国是异族政权,那也是稳定统治了两百多年的政权,也有其根基所在。
不管不顾,利用大军对所有旧官僚和大户严刑拷掠,让他们吐出民脂民膏?
像什么话!
同舟社可做不出这等粗糙的事。
“大辽,大辽灭亡。”
李处温见暂时没人吭声,赶紧抓住机会在新主子面前表现自己的忠诚。
只是才开了头,他又担心自己摸不准徐泽的真实想法而说错话。
其人刚翻眼皮偷瞄坐在马上的徐社首,就见对方正盯着自己看。
吓得李处温一哆嗦,再不敢有小动作。
“大辽灭亡,实是从兴宗开始,道宗、天祚三代皇帝只顾贪图享乐,横征暴敛,致百姓流离;伪帝耶律淳又丧心病狂,以一城寡民对抗王师大军,更是彻底失去民心。”
旧朝灭亡,别管其他的问题根源,先往最高统治者皇帝身上泼脏水肯定没错。
不然的话,如何证明新政权取代旧政权是顺天应人之举?
“呸!你这无耻之尤的小人!”
出言唾骂的却不是萧德妃,而是跪在李处温不远处虞仲文。
李处温扭头,发现不仅虞仲文,很多大臣也对他怒目以视。
要怪就怪李处温自己,为了抢答这个捡分的答案,彻底丢掉脸皮。
其人连自己一手推上去的耶律淳说抛弃就抛弃,典型的上屋抽梯,做得太绝了!
“你是何人?”
徐泽发了话,李处温赶紧收回目光。
虞仲文刚才一口浓痰正吐在他的眼皮上,其人又不敢抬手去擦,只能勾着头,尽量避免浓痰滑入眼中。
“罪臣参知政事虞仲文。”
同舟社谋取辽国多年,情报收集颇多。
徐泽自是知道虞仲文任官以来廉洁奉公,颇有政声,由是对其放缓了语气。
“虞参政有何高见?”
“没有。”
虞仲文挺直了腰杆,坦然回答徐泽的问话。
见徐社首很平静,并没有生气,其人又接着补充道:
“国之将亡,必多妖孽;大厦倾覆,必坏根基。大辽的灭亡,固然与几任皇帝有关系,但国家根基已朽,包含仲文在内,在场诸公,哪个又没有责任?”
“好!”
徐泽点点头,手指自己的右侧。
“虞参政可以站到我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