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让人老死的问题根源绝不是反应痴呆,而是躯体早就出现的牙齿脱落、肠胃功能退化、手脚僵硬、耳聋目盲、睡眠不足等问题。
只要这些问题不能解决,就算这人的头脑再灵活,该死的时候还是得死。
大辽衰败到现在这样子,作为帝国首脑的道宗、天祚两任昏庸皇帝确实要担很大的责任,但把责任全推到皇帝身上,真就能解决问题么?
就像现在,面对金国和同舟社交相侵略的危机,即使天祚皇帝留在南京坚守也照样打不赢,换了天锡皇帝就能打得赢?
徐泽如此咄咄逼人,左企弓自知这次出使已经失败,仍不想放弃最后的努力。
毕竟,对方没有将路堵死,还放他深入宋境到归信县来,并亲自接见其人,就已经释放了强烈的和谈信号。
当前形势下,要想说动同舟社退兵,肯定要付出极其苛刻的代价。
但大辽到了现在这一步,已经无所谓失去了,只要能换得宝贵的时间即可。
谈判本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事,只要还能谈下去,就有希望。
“徐社首,贵社以信义为先,三个月前才与鄙国签定了盟约,如今墨迹才干,你们便再次大肆增兵边境,莫非要趁我大辽危难之时,毁约侵凌敝国么?”
徐泽攻击辽国秩序颠倒逆臣篡位,左企弓就以同舟社毁约无信相激。
此举乃是以进为进,将同舟社重新拉到和辽国对等的位置,双方半斤八两,彼此都没法占据道义制高点,才能将谈判继续下去。
“哼!”
论谈判技巧,当世之人还真没有几个人能与徐泽相比,其人哪里会被这么简单的话术难倒?
“辽国上下秩序颠倒,勤勉柔弱的国君被臣子驱逐,阴险狡诈的阴谋家却煽动民意篡位,篡立者没资格跟同舟社谈条件。同舟社此番陈兵边境,就是为了替失国的天祚皇帝主持正义,你们要是识时务,就赶紧将篡位者送来接受惩罚!”
徐泽咄咄逼人,左企弓只觉得手脚冰凉。
将天锡帝送给同舟社惩罚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这不仅关系大辽的脸面,还影响着很多人的生死。
天锡帝是北辽众臣子自己扶上去的皇帝,把篡位的皇帝送给了敌人,他们这些拥立者又何以自处?
左企弓拖着一把老骨头,从燕京走了好几天,才到归信县。
好不容易见到徐泽,却连三句话都没说上就被对方逼到了墙角。
左司徒实在无法理解徐泽这么做的目的所在,完全不给人说话的余地,哪有这样谈判的?
其人想不通,只能放弃套话,直接发问。
“徐社首,你既然已经接见了下官,难道就不能给大辽一个机会?”
“好吧。看来左司徒是误解了我的意思,让你来归信县,并不是同舟社想趁火打劫,与你们这些篡逆达成什么新协议。”
既然对方已经放弃外交辞令说大白话了,徐泽也懒得再拐弯抹角,干脆说出自己的放辽使来归信县的目的。
“从归义县至此,这一路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同舟社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而且马上就要誓师北伐。你也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赶紧回去告诉你的同僚们,要么将谋反及篡位者送来雄州交给同舟社处理,要么抓紧时间全民动员以对抗同舟社义师,不要妄想还有第三条路。”
“啊!”
“送客!”
左企弓怀着希望而来,满以为凭借自己的对南朝的了解,就算不能劝同舟社退兵,至少也能摸清对方出兵的目的。
现在,徐泽的确告知了其人自己出兵的目的,却是左司徒无法接受的结果。
大辽君臣还幻想着通过外交手段拖延时间,同舟社却已经做好了准备,马上就要出征了。
这一仗,怎么打!
时间不等人,返回辽国境内后,左企弓便与副使分开了。
后者还年轻,可以快点骑马回到燕京,赶紧告诉天锡皇帝不要再对同舟社抱有幻想,速速备战迎击强敌。
左企弓则年老体衰,不耐连日奔波,受不得马车颠簸,只能拖着躺在牛车上,慢慢往回走。
结果,其人尚未走出归义县境,就又一次被同军斥候再次抓获。
这次,却不是之前跨境袭扰的同军斥候,而是同军先锋时迁部展开了战场遮蔽。
斥候所经之处,所有辽人一律控制行动。
同舟社大军已经誓师北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