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大举入侵在即,衰败已极的辽国必须赶紧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军事竞赛”,尽力稳住同舟社,才能集中兵力应对金国的入侵。
奉命来雄州和谈的左企弓和萧干自知理亏,已经做好了同舟社狮子大开口,本方据理力争进行艰苦谈判的准备,实在想不到谈判会这么顺利。
秉承社首的意思,高药师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宣布这次谈判的总基调:
其一,此次同辽双边军事危机,责任方是解决不了本国内部动乱,给邻居填了麻烦还主动挑事的辽国;
其二,同舟社以维持天下秩序为己任,对辽国国内的混乱一直高度关注,并希望辽国能早日结束内乱,还百姓以安宁;
其三,双方谈判应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同舟社愿意帮助辽国度过难关,辽国也要基于现实变化,废除曾经强加在赵宋头上的一切不平等协议。
在同舟社介入之前,赵宋与辽国的关系是“平等”的兄弟关系,实际并不平等。
最大的不平等主要有两点:一是赵宋“兄事”辽国,二是上供岁币。
两国约定每年腊月间,互派“正旦使”,宋使北上还会带上次年的岁币。
岁币直接在燕京交割,宋使则继续北上临潢府进见辽帝。
自辽国内部乱成一锅粥后,两国这一“传统”也受到了严重干扰,双方互使和赵宋交割岁币时间都不固定,时有时无,甚至一度中断。
不同于同舟社擅自增兵边境,并修建烽堡这样事关生死的大事,钱帛构成的岁币平日里很有用,战乱时,既不能吃喝,又没法保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辽人内部动荡不堪,经济已经崩溃,仿若叫花子一般,宋人送来岁币就要,若是不给,他们也没精力跟赵宋扯皮。
至于赵宋“兄事”辽国这一条,主要体现在两国交往的国书上。
宋辽因为战乱已经停了互使近三年,就连双方边境局势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赵宋朝廷都没有派出使者来白沟驿,这事更是没法细究。
所以,高药师提出的三点谈判并不过分。
总基调唯一令辽使难以接受的,只是第一条:被动反击的辽国必须承担此次摩擦所造成一切后果的挑事者。
受害者变成了施害者,这才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但不承认第一条,后两条也无从谈起,辽国就别想获得与同舟社“平等”对话的机会。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在双边摩擦一事上,同舟社都占有主动权。
强大的同舟社海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时可以扰乱辽国沿海。
疲于应付金人入侵的辽国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赶快结束这场双边摩擦,以调整战略重点方向。
左企弓和萧干商议后,只能全盘接受高药师定下的调子。
双方一旦回到务实对话的道路上,事情进展就顺利了很多。
经过连续三日的紧张谈判,同舟社和辽国重新界定双方关系,并达成基于平等互利原则的一系列协议,包含且不限于以下内容:
其一,双方解除敌对状态,各自撤回之前增加的兵力;
其二,废除澶渊之盟南朝“兄事”北朝、上供岁币之协议;
其三,在辽国开放榷场,进行包含粮食、布帛、生铁等战略物资在内的“正常”贸易。
相对于百年前的辽宋澶渊之盟,这次同辽白沟之盟更加平等,实际上对弱势一方的辽国更加有利。
辽国与同舟社不打不相识,失掉了已经不存在的面子,却获得了同舟社这个宝贵的“盟友”。
同舟社虽然不直接介入金辽争端,通过榷场提供的战略物资也极其有限,以辽国当前的严峻形势来说,更是杯水车薪缓不救急。
但此举却能让绝望的辽人看到继续支撑下去的虚假希望,鼓舞还不愿放弃的辽人继续战斗。
当然,坚持“平等互利”原则的同舟社不会做出割肉饲鹰的荒唐事。
辽人要想获得,就必须有付出。
常年的战乱已经彻底摧毁了辽国经济基础,是真的要钱没钱,要物也没物。
一般人都不会跟这样的穷光蛋做生意,但同舟社社首徐泽不是一般人。
没钱没物不要紧,只要还有人,就能不断创造财富。
所以,白沟之盟的众多子协议中便有这么一条:
同辽合作,于辽国涿州归义县建设手工业园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