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虽然在江湖上有点小名望,在沧州地界也有一定的根基,但除了前朝天潢贵胄的尴尬身份外,不管哪个方面都没法与天子宠臣的朱勔相提并论。
至今天子都不敢对杀了朱勔一家的徐泽做出任何惩罚,面对这样的恐怖人物,谁能不怕?
“进实是仰慕天下好汉,见不得——”
二人骑在马上,后面有林冲及一众亲卫跟随,速度并不快,徐泽扭头看着强作镇定的柴进,笑而不语。
看着徐泽满是戏谑的笑容,柴进突然意识到在这等英豪面前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实在可笑。
其人咬了咬牙,改口道:“实是,实是赵氏谋夺我柴家基业还伪作善人,我身为柴氏子孙,心有不平,就看不得赵氏好,就想给赵氏找事!”
彻底私下伪装,说出了潜藏心底多年的话,柴进顿觉一阵轻松。
“哈哈哈,好!这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
徐泽赞扬完,话锋一转,问道:“柴庄主辛苦经营这么多年,有多少心腹可用?”
曾经,柴进以为自己能看懂徐泽,也以应对江湖好汉的做派接待过徐泽,结果搞得自己很没面子。
而徐泽回到国内,成名后的所作所为,就更让柴进看不懂。
其人一面拥兵自重,肆意杀戮天子宠臣,一面又打击江湖势力,甚至亲自带兵剿灭本应该作为盟友的明教方腊“起义”。
徐泽行事诡异,亦正亦邪,柴进摸不准徐泽的立场,不敢乱说话。
“泽早有匡扶天下之志,庄主既有意与赵宋为难,何不助我一臂之力?”
若是早些年,徐泽的话肯定能让柴进激动不已,并立即出钱出物资助对方,只要不出力,什么都行。
只是这些年接连遭遇挫折,其人也长进了不少,早不是当年那般没有自知之明了。
柴进坐在马上,侧身面对徐泽,眼睛余光看到了侧后方一直不吭声的林冲。
当年,此人落魄时曾到庄上拜访自己,其后又多得自己资助,才在军中谋得了押官的差事。
后来,林冲去了登州,自此音讯全无,今日奉徐泽之命去庄上邀请自己也是没句实诚话。
其人又想到洪安、武松等这些年自己刻意结交的好汉,个个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柴进顿时有了深深的挫败感。
徐泽口中的“匡扶天下”肯定不是在赵宋出将入相,其人的心太大了,大到柴进根本看不懂,以自己的斤两,哪有资格跟这样的危险人物结交?
其人自幼衣食无忧,从未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做事才会浮于面上,却并非天资鲁钝之人。
四十而不惑,柴进今年已经四十有二,这些年接连遭遇挫折,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成长?
柴进终于明白了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招揽笼络人才的手段,更没有做好与赵氏决裂,或者说与现在优渥生活决裂的思想准备。
想到此处,其人内心索然,语气也冷淡了几分,向徐泽拱手道:
“进只是一乡下土庄主,仅在沧州有些微薄人望,哪有什么心腹之人?进在此一方逍遥尚可,想做大事却是徒惹人笑,当不得社首如此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