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想起一事,交代道:“这篇文章投出去轰动太大,不能署你我之名,《大同说》确立了国家必须以德取胜的立国根基,就署名为‘德立’吧!”
宗泽得到徐泽的鼓舞,重又干劲十足地回去改稿子了。
徐泽没有忽悠他,《大同说》刊印给读书人看,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既钓认同同舟社理念的人才,也钓不自量力的小丑。
待漏洞版的《大同说》刊印并通过秘密渠道发送出去后,徐泽还会安排外曹跟踪收集那些嗓门最响亮、辩得越起劲的大儒文章。
等同舟社建立稳固的政权后,再用这些文章打他们自己的脸!
不过,徐泽虽然给宗泽郑重其事的交代此事,但他并不打算靠一篇描述美好愿景的《大同说》就能赢得天下。
立国近一百五十年的赵宋内部虽然混乱,但在恩养士大夫上,真的是超越了历朝。
天下的读书人聪明着呢,别看他们满嘴仁义道德,最终还是要看实际利益。
你同舟社治理下的天下再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同舟社的新朝廷不仅不给他们好出路,不给他们不做实事就能优哉游哉享受的好位子,还要降低读书人的地位,别人凭什么支持你?!
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打天下最终还是得靠枪杆子说话。
徐泽虽然一直在做争取“民心”的工作,却从没有想过真就争取到此时的“民心”。
说实话,真要是这些“代表民心”的士子现在就争相来投,他还不愿意收呢。
以同舟社的体制和当前体量,贸然招揽旧人才,确实可以让局面一时红火,最终却会毁掉自己的根基。
费劲巴拉地弄一群面和心离的人才给自己添乱,还不如老老实实苦练内功。
徐泽之所以现在就要放出《大同记》,当然是为了搅混水。
既搅浑大宋的水,也搅浑自己治下的水。
大宋从庆历新政开始,持续了大半个世纪的党争,内部已经够混乱到赵佶开党禁求安定的程度。
但人心是禁不住的,“元祐党人”(并非真正的一党,各有自己的利益诉求)虽不在朝堂,却仍有极强的影响力,以至于赵佶始终不敢彻底放开党禁。
在这种混乱的时局下,再多一个以“天下大同”为终极目标的思想传播,也就是让水更浑点而已,总比等同舟社打下大宋后再统一思想要好。
对同舟社而言,也很有实际意义。
当初拿下京东东路六州的动作太快,很多世家大族不及反应就变了天。
到目前为止,同舟社(红五营)虽然没有侵夺他们的核心利益,但也没有请他们子弟出山做事的意思。
徐泽确实需要人才,而且不论出身。
只要真能做事的人才,他也不会因为对方出身大族就故意不用。
但这些人才指望徐泽去“请”他们出山是不可能的,同舟社的制度摆在这里,真想做事的,自己上门来应聘。
这些人目前还在观望,还在衡量同舟社是否真有并吞天下的底蕴,但也有人开始行动了,越建越大的书院便是明证。
趁着同舟社现在的控制区域还小,内部投机分子不多的时机,让这些人在浑水中的人自己跳出来,总要好过让他们混进革命队伍后再刮骨疗毒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