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没能保住一条马命。
人、马大量伤病减员,让军中弥漫着颓丧的情绪。
到此时,一仗未打,军士们却已经对这一战满是迷茫。
张雷拾了条板凳,招呼王育,一起背对着正分割马匹的士卒坐下。
张雷摘下酒葫芦,自顾喝下一口。
“来一口?”
接过张雷递来的酒葫芦,王育喝下一口,就将葫芦还了回去。
这酒劲大,听说还是某个老熟人的产业。
“教授,你会不会算卦?”
“不会。”
算卦是个技术活,很吃天赋,张雷确实不会。
但他知道王育是有心事想倾诉,问的并不是算卦本身。
“你想算啥?”
“算一算我——咱们这一仗,到底要跟谁打?”
王育本来想问自己会不会死在这一仗,话到嘴边,觉得晦气,临时改了嘴。
本朝鼓励武人不读书,军中基本都是粗鲁武夫。
读多了书的张雷在军中很是扎眼,他也清楚这一点,有话也不愿跟同袍深讲。
“罗总管不是说了嘛,打京东贼人李子义,还能是谁?”
王育转过身,盯着张雷问:“你信?”
二人当年在泸南共过生死,关系比较近,但王育牢骚骚多,城府浅,张雷在他面前很少流露真情。
“怎么问这问题,莫非你有啥发现不成?”
“有!”
王育抓过酒葫芦,猛灌一口。
“京东东路有大古怪!”
大古怪?
京东东路当然有大古怪。
匪乱第一次被平定的时候,朝廷为什么要调他们来京东,后来又为什么要增兵?
现在乱成那样了,为什么还没听到登州的消息?
稍微想想,都能发现这古怪。
望着西边的如血残阳,张雷想起了当年的泸南平乱。
他们两营本应该成为平乱主力,却沦落到全程打边鼓。
只因为在他们之前,登州第二将已经做完了大部分的事。
以至于最后合围夷人前,捞不到战功的王育一路烧房子撒气。
其实,不仅是王育,张雷对这个非西军系的徐泽也很不服气。
直到如今,三人有可能走上同一个战场时,他才发现,自己对这个曾经不服的对象,其实没什么了解。
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他的想象太多,是他目前还无法触及的层次。
张雷看了看又在灌酒的王育,再次转移了话题。
“今天怎么要说这些?”
王育似乎来酒劲了,咧嘴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教授,你这样活着累不累?整天装那么多心思,万一哪天躺下了,谁知道你想了个啥?”
张雷抓过葫芦,灌下一口。
其人早习惯了同袍故意酸他,自不会纠结王育的这句话。
“京东有大古怪,朝廷里的大老爷不比咱们清楚?这么大的阵仗,我们这些小营官想不想得清楚,有什么用?”
皮球又踢了回来,但王育发完恼骚,心情已经好了很多,望着远处半边落入山中地平线的夕阳,又骂了一句。
“娘的,咱们这些丘八天生就是低贱,为了几贯烂钱,跑细了腿,也不知道有没有命花?”
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个时候敲聚将鼓!
出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