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对保州坚不可摧的信心,
才能让徐泽可以放心布局,以此地为饵,吸引高丽大军北上。
作为“后方”的东南路,
有混乱的辽阳府作反衬,已经变成了辽东亡人竞相来投的“世外桃源”。
官府对生存环境有组织的大规模开发,与百姓自然发展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在同舟社深入社会最底层的组织强力推进下,
过去一年里,东南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水利工程建设、新开垦农田、道路交通网络等基础建设跨越式发展,
甚至超越了之前百余年时间,本地居民反复进与退的自然发展总和。
但更关键的,是社会治理体系的彻底改造,
相对于早就开发成熟的大宋,
辽东这块“蛮荒之地”,在生产开发显然要吃力很多。
有弊就有利,
这片基本被各类“学派”和“思想”遗忘的土地,更适宜于同舟社这种根治底层的社会组织快速发展。
蒲离卜、普察奴、韩观、萧引古等,被徐泽留下继续任用的辽国官员,
其实只是同舟社政令的执行者,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实际上,他们所有的决定,
都必须依靠同舟社的基层组织,才能落到实处。
这几人也一直在主动接受,积极学习同舟社的管理理念和先进方法。
当然,这和几人的觉悟高低没有多少关系,纯粹是幸存者偏差。
不仅是同舟社社首徐泽的有意识选择,
同舟社作为一个发展了几年的严密组织,已经开始具备自我意识,
尽管此时还很弱小,但在辽东这片人文荒漠,
它已经拥有足够的力量,自主选择需要的人才。
而对于几百年以来,一直挣扎于温饱线以下的绝大部分辽东百姓来说,
能看到希望的“吃饱穿暖”诱惑,和实实在在的安全保障,
比什么“学派”“思想”“种族”和“皇帝”都要靠谱。
哪怕现在同舟社突然退出东南路,辽军渡海而来,或是金军南下,
本地百姓也会用手中的刀枪表达自己的政治诉求——
打破种族隔阂,深入村社的互助组和保甲组织,给他们提供了这个能力。
这就是徐泽能够放心离开的底气所在。
而作为“大后方”的登州,
在朝廷的“乱政”和新任知州宗泽的放任下,
官场和驻军正在被同舟社迅速吞噬。
朝廷紧急调拨过来,加强第一将实力的军械甲胄,
也被换了旗号的同舟社登州第四将直接接收。
唯一可能出现变局的地方——大宋朝廷,这段时日,却是一派盛世气象。
政治嗅觉极为敏锐的高丽使臣李资谅,
在《大宋睿谋殿御宴应制》诗中,都知道赞颂“黄河再报千年瑞”,
其余各国和大宋的各路神仙,又怎么可能反应迟钝?
高丽遣使来朝后,
占城、大食、真腊、大理、夏国、于阗等国相继进贡,
西南茂州夷郅永寿也内附大宋。
天子一高兴,便下诏以殿前都指挥使高俅为太尉。
册封大理国主段和誉为云南节度使、大理国王。
道君教主皇帝还亲自参与上清宝宫道教法会,
此次法会,与会道士二千多人,
会上,通真先生林灵素讲解道经,
随后,皇帝下诏林灵素告示帝君降临事,改全国天宁万寿观为神霄玉清万寿宫。
情报处搜集的这些情报,显示大宋天子赵佶一切活动都很“正常”。
再次验证了朝廷确实不清楚同舟社的真正实力,也没有半点备战的意思。
而此时,
高丽人的大军主力进入保州,身弥岛水师开始北上,
意图封锁鸭绿江入海口的消息,也送到了徐泽手中。
万事俱备,同舟社主力出动的时机已经成熟,
徐泽才决定挥师东进,在这个中华东北大棋盘中,落下一子。
一战降伏高丽,就在此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