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慢慢的,这些官吏们发现“出不了城”。
就算下到乡下,不仅抖不了威风,
还会被人监视,想去哪里,看什么,必须提前跟共建会联系。
不然的话,总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甚至,黄县、牟平、文登三县,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控制,开始对州衙的指令阳奉阴违。
另一方面,又“政通人和”。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大治”,而是真的大治。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百姓安居乐业,刑事案件一起都没有(共建会就直接解决了,根本没人报到官府)。
就连席卷整个京东东、西两路的匪盗之患,也和登州没有半点关系。
如此形势下,嗅觉敏锐,又挪不了窝的各级胥吏立即改头换面,
积极响应共建会的号召,不下乡、不扰民、不惹事。
甚至还主动为共建会通报消息,协助处理日常业务等等。
以待登州“变天”后,能在新官府中谋一个饭碗。
而流官们则装起了聋子瞎子。
官老爷们窝在城里赏花品酒,就能坐享辖区“大治”。
只待任期一满,考绩突出,赶紧离开这块是非地。
不是没有忠心大宋的臣子,不少人找到知州王师中反映登州种种异常,尽皆——没有结果。
王知州究竟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但其人连续栽在徐泽手里两次的丑事,却是人人都清楚。
闹得多了后,众人终于发现只要不惹事,就不会有事。
而后,反映问题的人越来越少,登州终于“太平”了。
没想到,徐泽又闹出这么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知州王师中,只是其人却是铁了心要做顾头不顾腚的鸵鸟,对徐泽的高调行动硬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其人还有心思莅临州学,考察州学生学业,赐酒优等生。
城外,同舟社的军队演习如火如荼,呼号震天响。
城内,王知州置酒高歌,举办了一场诗词年会,端是好城府!
为了演习取得圆满效果,徐泽在之前的公文中,
还“邀请”登州兵马钤辖马政指挥登州第一将,充当蓝军,搞两将对抗演练。
马政魂都快吓飞了,不敢答应徐泽的“邀请”,更不敢不答应,
只得派出自己的长子马扩到“第二将”“观摩学习”,以示诚意。
倒是登州通判宗泽不请自来,出城寻徐泽痛骂。
只是徐社首根本就没时间搭理犟老头,丢了一份演习导调文书让他自己琢磨去。
宗泽虽然骂得凶,却不敢过火,生怕真的逼反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军头。
直到高丽使者“辞日仪”后离京,开始返回高丽,
规模盛大的登州实兵演习才正式结束。
确认了同舟社兵马真的撤回,
之前为演习官兵输送给养的村民,也陆续进城,
贩卖城中百姓急需的柴、菜、鱼、肉等生活物资,
城中官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随即,又愁上心头——
随着徐泽亲手扯下伪装,被“部下”赶上门来打脸的知州王师中不得不反击了。
究竟是“官大一级”的知州除掉徐泽这个祸患,
还是尾大不掉的徐正将,再次将王知州的脸打得啪啪响?
按照朝廷制度,肯定是莽夫武将徐泽必输,
这种公然搞事的武夫,大宋立国以来,不知杀了多少。
但徐泽偏偏是又莽又善出奇兵的武夫,
过去的三年,他已经成功打了两次王知州的脸,
这次,兴许,还会吧?
没人能预测事情的最终走向。
但登州表面的平静彻底结束了。
处在漩涡中心的蓬莱县,必将迎来剧烈的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