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此举是符合朝廷的剿匪政策的,但坏就坏在其人是“手握重兵”的武将。
在大宋,只有身为帅臣的文官才有临机决定招降处置贼人的权力,
武将未经授权,绝不敢行使这权力。
掌握“重兵”的武松不仅胆敢招降,还擅自整编贼人,大肆扩张实力。
如今,其部的人数已过两千,不是编制数,而是实有数!
兵力远远超过了青州禁军人数的总和,已经尾大不掉了!
究竟是继续养虎为患,听之任之?
还是上奏朝廷,强行解除这帮胆大妄为的“乱兵”?
慕容知州很快就想明白了该如何做。
三日后,其人派人劳军,兑现了之前开出的赏格。
在京东各地除登州外,均有匪情的情况下,青州匪患快速平定,是大大的功劳。
当前最重要的是给自己报功,而不是给朝廷找不痛快。
徐泽率大军控制复州后,同舟社就开通了辽苏州至广陵盐务的走私航线。
广陵盐务巡检司整编山贼的工作基本稳定后,武松便派遣邓尤和李忠,前往辽东汇报青州动态。
打发李忠去寻史进叙旧,徐泽留下赵遹和吴用,研究调整工作计划。
“可惜了国内这么好的形势!”
吴用一脸惋惜,大宋京东两路匪患四起,眼见起事的时机已到。
辽东这边却要应对高丽人的进攻,短期内不能分身,只能坐失良机了。
“吴参军不用可惜。”
赵遹却不认同吴用的看法,道:“年初,朝廷强行推行公田之政,就已经预料到这一步了。”
“今时匪患确实不小,但大宋境内的贼情匪患何时停过?”
“京东两路匪患看起来颇为凶猛,只是,投贼的几乎全是家资浅薄,难抗天灾人祸的贫民下户。”
“真正的上户和读书人,几乎没人投贼。”
“这样的民变,只需一道抚民诏令、几营官兵、千余石粮谷,即可轻易平定,不足道。”
吴用略一思索,也明白自己急躁了,起身行礼,诚心受教。
徐泽清楚自己的老丈人,赵遹是文官中的佼佼者,治政理民手段远高于平均水平。
但其人身上同样有这个时代文人的坏毛病,简单点说,就是缺乏“人民史观”。
“长史言之有理,但透过这波匪患,也能发现很多问题。”
“投贼的,虽然是易乱也易安的下户流民,但如邓尤这样的僧人,李忠这样的艺人,吕方这样的行商,欧鹏这样的军汉,或投贼,或破产,也不在少数。”
“变乱的阶层开始增多,窟窿正在变大,构成大宋的社会基石已经在崩解。”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下户的力量不可轻视,我们真正能控制东南路和登州的,就是这些小民。”
“大乱不是一天酿成了,没了底层下户的稳定,处于中层、上层的社会结构迟早也要崩溃。”
赵遹本就不是食古不化之人,跟了徐泽后,更是不断进步,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语颇有些不妥。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属下忘本了!”
这段话出自(宋朝)两千年以前的《尚书》,体现了华夏先祖朴实的民本思想,
但千百年以来,又有几人真正践行呢?
徐泽自然不可能和老丈人继续纠结这问题,换了个话题。
“高丽人已经动了,民政这块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