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令洞天福地修建宫观,塑造圣像。
又禁中外不许以龙、天、君、玉、帝、上、圣、皇等为名字。
幸好郑天寿已经跑到麻六甲了,不然的话,他可能得改名郑夭寿了。
看来,在大宋天子的心里,真正能相信的,
始终是自己越发纯熟的政治手腕,以及法力无边的各路神仙!
但朴实的百姓只管肚子饿不饿,才不会去管什么天子的政治手腕。
饿肚子的时候,便是神仙显圣,若是变不出吃食来,也照样能生吞了你。
没得饭吃,不想饿死,就只能去抢——这便是老百姓最能理解的朴素真理。
夏税过后,京东各地的匪患就已经有抬头之势,
秋粮征收后,这种势头更是愈演愈烈。
密州胶西县官衙,县令时文彬升衙,对几个县吏不止巡察捕捣任务。
“我自到任以来,闻知莱州即墨卧牛山贼盗,拒敌官军,多次跨境打劫。亦恐各乡村盗贼猖狂,小人甚多……”
时县令说完,见坐于下首的县尉牛皋似是已经睡着,面色有些不悦。
“牛县尉?”
“啊!”
牛皋睁开稀松睡眼。
“时相公讲完了?”
说起牛皋,那也是胶西的传奇人物。
升衙不吭声,收衙不理人,遇乱不怕事,偏偏主管的职司还不出纰漏。
今年,周边匪患猖獗,唯独胶西就没有本籍匪盗。
时文彬本在济州郓城县任职,今年才迁任胶西。
交接时,前任就专门提醒,要想过得安稳,没事就别招惹这个“四不”县尉。
见县尉一张迷糊脸上写满了无辜,时县令无奈,摆手支开了所有衙吏,单独留下牛皋。
“伯远!”
时文彬起身,对牛皋拱手行礼。
牛皋更加迷糊了,看着时文彬,呆呆地问:“时相公这是何意?”
时文彬知道要想使唤动牛皋,就得直来直去,也不兜圈子了。
“本官在郓城时,多闻伯远事迹,迁胶西以来,也多得你维护,方能守好此任。
最近政事艰难,流民四起,即墨贼人屡屡犯境,扰百姓安宁。
戢奸禁暴,还胶西以平静,要多劳伯远了。”
牛皋“恍然大悟”,呵呵笑道:“这事怎敢劳时相公费心?给下官一旬时间,敢叫这些贼人再不敢来胶西!”
时文彬却不敢大意,别看这县尉一张迷糊脸,似是人畜无害,但真抖起威风来,没人敢说自己不怕。
几个月前,曾有外来海商与本地商贾因货款起了冲突,双方纠集近百人持械殴斗。
牛皋仅带四名弓手,径直冲入人群中,以水火棍挑飞打斗双方,只手擒拿主事之人,轻易便平息了这场小动乱。
胶西有如此威风的县尉,即墨贼人还敢屡屡犯境,若说没有牛皋的故意纵容,打死时县令也不敢相信。
时文彬一鞠到底,语气诚挚。
“伯远,本官望县郓城未满一任,就迁职上县胶西(宋制,县一级共分赤、畿、次赤、次畿、望、紧、上、中、中下、下共10等),名为迁任,实同贬斥。
今年京东东路各地皆有匪患,若胶西能独得安定,本官此任考绩还有希望,望伯远务必助我!”
牛皋叹气道:“胶西保丁长久不曾操练,恐怕难当此任啊。”
时文彬何等聪明人,立即听懂了牛皋的言外之意。
县尉之职,掌阅羽弓手,戢奸禁暴。
县下各村的保丁操练检阅,却是掌握在县令手里的。
这权力要是换成其他人,绝不敢放手。
但时县令在郓城便久闻梁山盗徐泽的传奇事迹,其人到登州后,打知州脸还能安然无恙,更是国朝奇闻。
牛皋出身徐泽麾下,真要搞事,自己这个县令根本就拦不住。
既如此,自己又何必苦费心机呢?
“本官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此事,有劳伯远了!”
“好,相公且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