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起身,侃侃而谈。
“一利者,道义完胜。
耶律宁若真是忠臣,除了肯定指望不上的辽国朝廷,就只能选择还可以代表东南辽人的同舟社。
只要我们入局,保州便已经九成在手,取之极易。
而且,城中辽军稍加整训,又可为我所用,此战,同舟社稳赚不赔。
难者,只是其后要应对女直人或高丽人的反扑。”
徐泽点点头,保州城内军民虽然“顽固”,短时间内难以彻底消化,但以耶律宁为首的这些人,身上有些难能可贵的品质,却是徐泽需要的。
一个良性的政权,内部应该是有强烈向心力的,不同地域之间哪怕有隔阂,但在大体上应该是彼此都认同的。
徐泽要建立一个至少囊括辽宋两国等广阔国土的国家,就必须重视这一点。
但宋辽因为持续百余年军事对峙和数次大战,两国百姓间的疏离和成见都非常深。
同舟社想建立自己的政权体系,从一开始就想办法消除这种疏离和成见,就像种树一样,最初就要扶正苗子,不能让它长歪了。
有效控制下的之罘湾、海东郡和辽东半岛部分州县,三地之间的交流方式并不正常。
现在的情况是,海东郡已经开始反哺之罘湾了。
而辽东半岛还将在一段时间内,需要之罘湾的持续“帮扶”。
徐泽不是神仙,无论他怎么强调,辽、宋之间的隔阂短期内都难以改变。
宋人看辽人,戴着“蒙昧”“不开化”“落后”等有色眼镜。
而辽人对宋人,也有“自大”“怯懦”“欺软怕硬”等恶劣印象。
即便是徐泽自己,之罘湾新组建的营可以直接给予甲种营编制,辽人却只能凭借血战后的功劳晋级。
一边倒的帮扶,更多时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难以取得持久的效果,甚至还会埋下偏见和矛盾。
徐泽可不希望自己辛苦一场,若干年后,同舟社治下,还存在着明显的“辽地”与“宋地”之间的隔阂。
他不仅需要用之罘湾的“先进”生产力和管理经验,带动“落后”的辽东地区走向富足与安定。
也同样需要用辽人的血性和坚韧来改造满足于安逸,在娱乐中沉沦的宋人。
以此,才能让两地的百姓相互尊重,而不是彼此在偏见中鄙视对方。
可是,目前看来,苏州、顺化城和镇海府三地的辽人,还担不起扭转宋人偏见的这份重任。
实际上,随着辽国的迅速崩溃,大部分的辽人都担不起这份责任。
但坚守不降的保州城内军民却可以!
这种孤军奋战,为了信念而坚守的精神,无论什么年代,不管哪个国家,都是极为难得的精神财富。
不仅屡战屡败的辽国需要,新兴的同舟社利益集团也同样需要。
这也是徐泽要在大宋起事前,坚持先北后南战略的原因之一。
他不知道的是,真实历史线上,保州攻防战的惨烈程度远超其想象。
保州、来远两城在外援断绝,毫无希望的情况下,仍然坚守了一年多。
直到天辅元年(1117)的三月,城池即将被金军攻下之时。
绝望的守军才将两城拱手献给高丽——以期挑动金国和高丽的争斗。
实际上,他们差点成功了。
等到金军统帅加古撒喝和阿实等人率军进入保州城时,“高丽兵已在城中”,双方差点大打出手。
吴用趁着徐泽刚才沉思的功夫,也在赶紧组织语言。
思绪收回,徐泽示意吴用继续。
吴用接着道:“二利者,敌明我暗。
同舟社兼有辽国援军、大宋禁军和独立势力的等选择,在争夺保州的战局中,可以隐真示假,扰乱金国和高丽的判断,获取战略主动权。”
见社首没有说话的意思,吴用继续道:
“三利者,进退自如。
同舟社占有水师优势,不管是送人送物资进城协助耶律宁守城,还是建立水寨,封锁鸭绿江水面,直接出手打击女直人,都能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