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赵永裔没想到徐泽如此无耻善辩,一时语塞。
“哈哈哈!”
徐泽走进赵永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光勋兄让你随我来之罘,难道是因为担心自己落魄,找我这个武官帮你谋个出身么?你既然上了同舟社这条船,就没有下去的可能,又何必再纠结?
你所顾虑者,不过是我徐泽这个人,究竟是个只知祸乱天下的无脑莽夫,还是真能改天换地济世救民的豪杰。
这个问题,你不用问我,只需走出这道门,看看之罘百姓的生活状态,就知道我要做的是什么。
这欺负孤儿寡母得来的天下,这对内搜刮无度,对外卑辞厚币的赵宋,远比你想象的更弱!
但,徐某没兴趣去抢夺,我要做的,只是在这乱世来临之前,打造一个不同于大宋的‘梁山’,待到真正乱起,自会有人请我下山,荡平这浑浊不堪的天下!”
赵永裔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官衙,一个人来到码头,坐在锚墩上,吹着凉飕飕的海风,期望自己的头脑能够冷静下来。
他终于感受到了前些时日父亲的迷茫和痛苦,赵永裔不是五谷不分的膏粱子弟,小时候,赵遹经常带他深入田间地头,了解民生疾苦,对底层百姓的生活状态有很清醒的认识。
所以,来之罘仅几日时间,赵永裔就已经知道这里的百姓究竟处在怎样的生活状态,更知道徐泽的道理无可辩驳。
可更因为这点,让他痛苦——毕竟从出生以来的受到的教育,都在告诉他,太祖终结了混沌不堪的五代末世,历代天子和百官又共同缔造了这士大夫的天堂。
即便强如汉唐,官僚士大夫的生活也远不及本朝安逸,赵永裔曾经生活在这个阶层里,更清楚官僚的本质和顽固。
现在他明白了,徐泽的确没有祸乱大宋的想法,因为他的野心更大——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大宋这点家当!
这人的可怕之处在于,明明是择人而噬的猛虎,却装成温顺可触的狸猫。
骑墙不会有好结果,徐泽已经在做和朝廷翻脸的准备,自己一家人又该何去何从?
一群之罘书院的高年级学生走了过来,赵永裔认识为首的少年叫杨喜,因为其人经常出入徐泽的官衙。
杨喜径直朝赵永裔走来,行礼道:“赵机要,抱歉,我们需要用训练船。”
赵永裔发现自己坐在了绑缚训练船的锚墩上,尴尬回笑,让到一边。
少年们熟练的放开锚绳,操纵帆船即将离港时,一个少女跑了过来,喊道:“喜子哥,莫离太远,晚上来我家吃饭,杨叔也在!”
站在船上指挥位置的杨喜嗯了一声,少女没听清,又喊:“喜子哥!”
杨喜挥挥手,喊道:“听到了,二丫,你回去吧。”
“喜子哥——”
船上,一个顽皮少年学着二丫的声音调侃杨喜,引来一阵哄笑。
杨喜见红着脸的二丫跑远,才扭过头,虎着脸,道:“张荣,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去远洋船队实习了?”
叫张荣的少年却是不怵,回道:“队长,少社队挑人做事向来都是凭本事的,你要是为了二丫取消俺的名额,俺以后可要闹你们洞房的!”
杨喜绷着的脸笑开了,道:“少废话,月底考核见真章!”
“好嘞,开船——”
直到训练船消失在视野里,赵永裔才起身,感叹道:“还是少年好啊,心思单纯烦恼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