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多了两个妇人,颇为不便,张三主动到车外与车夫同坐,使得本想乘机与新东家加深感情的阎婆惜未能如愿。
出了郓城县,一路向东,到达梁山水泊边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几人换乘了客船,张三体贴的安排阎婆惜母女俩住下了后,又退了出去。
客舱内。
阎婆有些心神不宁,道:“女儿,今日这事怎的觉得不踏实啊。”
婆惜好心情被搅,不悦道:“你做怎么这般鸟乱!张员外你又不是不识,他这般大财主,花钱不就是图个随性?往日在东京瓦子里,唱得好了,不也常有钱多的财主大把大把铜钱撒下来?”
阎婆回嘴道:“你只是在行院里卖唱,又不曾真在瓦子里唱过曲,他如何识得你?”
行院即是妓院,婆惜嫌这婆子又揭自己老底,也来了火气,骂道:“你这老虔婆,这些年卖我赚的钱,够你买多少棺材了?犹不知足!是不是怕老娘遇见贵人发了迹,就一脚蹬了你这老咬虫?”
那婆子受了呛,回骂道:“你这没良心的烂蹄子……”
二人正吵闹间,船身晃动,似是开动了,婆子知自己女儿没心肝的性子,骂也骂她不过,懒得和她一般见识,索性出了客舱,打算寻张三问个明白。
阎婆惜今日各种极端情绪交错,早就乏了,躺下,挨着枕头便睡着,只是未睡多久,便被人喊醒,说是有人落了水,请她去看看。
昏昏沉沉走了出客舱,微弱的灯笼光照下,隐约看见一个婆子湿漉漉的躺在甲板上,全无声息,正是阎婆。
婆惜乍然惊醒,扑上去,抱着婆子又哭又闹。
也不知闹腾了多久,始终没人搭理自己,阎婆惜回过味来,环顾甲板上,几个驾船的船工没一个认识。
寻了一人,问张三张员外在哪儿?那人茫然,说船上根本就没有姓张的客人,问其余人也一样。
阎婆惜这下真急了,就要进客舱逐个房间寻觅,迎头撞上一个小矮子,阎婆惜识得这人是张三的车夫,抓住他,厉声质问:“张三究竟去了哪里?”
那人一把抓住阎婆惜的手,喝道:“张三是谁?你就这样和主家说话么?”
阎婆惜彻底懵了,只觉得睡一觉醒来,整个世界全变了。
那人拿起阎婆惜的手,放到鼻下嗅了嗅,一脸的淫笑。
阎婆惜回过神来,抽了手,扫视两眼,见此人五短身材不说,还有一张难看的蛤蟆脸、死鱼眼、塌鼻梁,再配上淫笑,别提多恶心。
“你究竟是谁?”
那人掏出典书,念道:“立出舍书。……人亲母阎氏,今因生计艰难,并无依靠,口食难肚,将独女阎婆惜,生于绍圣二年三月初七辰时三刻,情愿典于符离县东巷平安里人王英为妾,任凭教训。”
“倘若山水不测,各从天命,两边情愿,各自无悔,永远存照。丙批当付身价三十贯,恐后无凭,立此并照。”
阎婆惜想到了今日张三和黑三换典书的异样,只怪自己当时被喜悦冲昏了头,全没留心这典书,现在想来,分明是宋江和张三这两狗贼串通好了害自己母女俩。
阎婆惜长于私娼之家,自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稍稍稳定心神,想到了应对之策。
朝王英行了个万福,换上妩媚笑容,道:“既是主家,还请官人吝惜奴家。”
王英哪能受得了这个?立时丢了魂,直愣愣地盯着阎婆惜,口水都快滴到地上。
阎婆惜趁他愣神,一把抢过卖身典书,边撕扯,边朝上来抢典书的王英狂吐口水,喷了他满头满脸。
“就你这鸟蛤蟆样,也想睡老娘,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
王英抹了把脸上的口水,却不恼怒,贱笑道:“嘿嘿,这野劲,够味,爷爷就喜欢,看你在床上还能有这样野劲不?”
说完,也不管已经扯烂的卖身典书了,直接上来抱阎婆惜。
“够了!”
徐泽带着武松、张顺二人走了出来,王英立即躬身站立,眼珠子却还时不时的在阎婆惜身上瞟来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