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金兵南下,梁山也要南下,两家分宋之势越来越明显,这局势让人心中生出来一丝阴霾。
梁山那是什么军马,天下最强的一只,强悍如金人都在梁山手里连连吃瘪。人家马步不下二三十万,又和河北毗邻,只怕顷刻间就能将河北拿下来。
像是考虑了许久一般,杜充终于下定决心,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良久,待墨迹晾干以后,仔细的折叠了一下,放进了信封,用融化了的火漆将信封封死,再用印信往上面用力的一压,这才算完事。
这封书信没有一丝停顿,迅速的被府上的兵马护送着,来到了李固渡。那李固渡分属安利军(就叫这破名),其知军早就率领了三千兵马驻守此处。
那安利军知军接过来了书信,仔仔细细的验明真伪,然后坐在椅子上良久。正直饭点,不多时便有亲卫将饭菜盛了上来,但是知军却没有丝毫胃口。
他静坐了一夜,一句话不说,一粒米没有吃,等到了第二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知军终于张开了嘴,对着麾下的将士道:“决吧。”
决的是黄河。
杜充想制造一片黄泛区,制止梁山南下。
上千兵丁走上了堤坝,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铁锨、铁镐等物,开始决这条中华的母亲河。
没有多久,那浑浊的河水就从缺口里面奔涌而出,刺骨凉一般的冲向了下游一个个村庄。
知军绝望的闭上了眼,他只是简单的疏散了近处的几个村庄,远处更多的村庄他根本顾不上。
这种洪水虽然是人祸,但是放出来以后,与天威无异。
原本从东北方向入海的黄河,分出来一只,朝着兴仁府方向冲去。
兴仁府,以前称济阴郡、梁郡、曹州。对,就是北上广曹的那个曹县。
此地距离梁山泊不过百里的距离,好在黄河的河水并没有在山东境内盘旋,稍做停留就顺着南清河,朝着泗水方向杀去。
顺着泗水,汹涌的河水又继续往南走,直截了当的夺了淮河入海。
但是无论是从安利军到兴仁府,亦或是南清河、泗水、淮河,都难以容纳黄河的水势,能平安入海的水势不过十之一二,更多的水则留在了京东西路和淮南东路。
这两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人口稠密,尤其是靠近河流的城池,如济阴、单州、金乡、沛县、徐州、下邳、宿迁、淮阴城中百姓都不下数十万。
单单被洪水冲坏的城池不下十余座,数十万百姓都直接丧命在洪水之中,更有无数的农田、牲口、房屋被冲走,梁山泊的水位也涨了不少,靠近水岸的数个村庄被淹没。
因为地势的原因,山东的情况还算好。地势偏低的淮南东路直接成了人间地狱,接近千万人口流离失所,上千万亩良田变成了滩涂。各地官府别说组织救灾了,连基本的治安都维护不起来,更多的官吏则跟泥腿子一样,开始踏上逃亡的路途。
这是一场人为的劫难。
朝廷呢?朝廷并没有任何责怪杜充的态度,如今对于宋廷来说,淮南的千万百姓算不上什么,被围困在开封的赵桓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他只想着自己的龙椅。
从井陉进攻太原的张叔夜已经被召了回去,要他带兵勤王。其余西军虽然被堵在关中,也在拼了命的往东进击,想要杀出来一条路,保护他们的皇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