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演消失的背影崇祯颓然坐在龙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大伴,朕是不是太不会用人了,竟然让这么一个不谙世事之人进了内阁,而且还是朕亲自提名的。”
王承恩嘴巴蠕动了一下这才说道:“陛下不必介怀,诸葛亮尚且用错了马谡呢更何况陛下呼,用错了人不打紧,过些日子陛下找个由头将他打发走就好了。”
崇祯长叹了口气就不说话了,这货刚被自己提拔进内阁,要是现在就把他赶走这不是再打自己的脸吗,还是再等一阵再说吧。
越想越心烦的崇祯此时再也没有心情批阅奏折了,他站了起来把手一挥道:“走……跟朕去文渊阁。”说完他就站了起来率先走出了大殿。
陈演走后,文渊阁里的周廷儒等人日也相视苦笑了一下各自摇了摇头,薛国观叹了口气对周廷儒道:“周阁老,陈演此人书生意气太重,将其留在内阁无论是对皇上还是对朝廷都是有害无益啊,依下官看此人还是回翰林院或是国子监比较合适。”
周廷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此事本官难道还不知道,可此种事情何等重大,需得皇上亲自下旨方可,我等身为阁老自当避嫌才是怎可擅自做主,若是传扬出去恐怕御史们就得弹劾我等居心叵测了。”
范复粹在一旁插话道:“本官倒是以为此事可以先放一放,最要紧的是兵部的公文已经发出去,却被忠勇侯给打了回来,此事用不了多久恐怕就会传到郑芝龙的耳中,若是其一怒之下起兵造反朝廷又该如何?别忘了他手下可是有数百条战船以及数万盗贼出身的士卒啊,若是忠勇侯不去平叛的话朝廷又该派谁去平叛?”
三人对视了一眼,却悲哀的发现遍数整个大明,竟然找不出一支能顶替宣大军的人马。原本还有洪承畴和孙传庭的兵马可以派上用场,但现在他们正在四川和张献忠打得如火如荼,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调动的,这样一来数来数去就只有宣大军可以调派了,可人家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参合到这件事里头,这下轮到他们坐腊了。
良久范复粹一跺脚骂道:“诶……这个卢建斗,陈演犯糊涂难道他也犯糊涂吗,竟然写了这么一封措辞强硬的公函给他?还是他以为当上了兵部尚书就真能不可一世了?”
薛国观也森森的说道:“本官估摸着卢建斗也是想大干一场呢。”
周廷儒冷眼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把话题引到了卢象升那里,他不禁眉头暗暗皱了起来,不悦的说道:“好了,卢建斗身为兵部尚书,按理他是有权对大明的兵马进行调动,这份公文也写得规规矩矩,唯一不妥的就是措辞严厉了点,只是咱们也不好就此事多说什么,毕竟这也是人家分内之事。”
范复粹冷哼道:“就是因为措辞太过严厉,以至于引起了忠勇侯的不悦,现在忠勇侯已经回执说不参与此事了,兵部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那范大人的意思又是如何呢?”听到这里,周廷儒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狡猾如狐的他已经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范复粹拱手道:“下官以为卢大人此举甚为不妥,应将此事如实禀明皇上请皇上圣裁!”
“圣裁……圣裁什么?”
范复粹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三位内阁大臣循着声音的方向一瞧,全都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来人面前躬身道:“微臣见过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都起来吧!”
来人正是崇祯和总管太监王承恩,只见崇祯走到众人跟前后把头转向了范复粹道:“范爱卿,朕刚才咋门口听你说要请朕圣裁,圣裁什么啊?”
面对崇祯的询问,范复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而是很从容的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最后又说道:“陛下,岳阳此人微臣还是有些了解的,按理说此人虽然有些桀骜不驯,但还是很听朝廷招呼的,若非此番兵部下的行文措辞太过严厉引起了忠勇侯的反感,他也不会一口就回绝了兵部的命令。臣以为兵部此举实在不妥,应责令兵部重新写一封措辞诚恳之公文,请忠勇侯出兵。”
薛国观也上前一步毫不犹豫的补了一刀:“皇上……臣附议!”
听到这里,崇祯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兵部是什么地方,兵部是掌管着整个大明数百万大军的最高军事机构,按理说岳阳的爵位虽高,但也依旧要受到兵部的节制,兵部发出的公文措辞无论怎么严厉都是应该的。现在薛国观和范复粹竟然要卢象升这个兵部尚书重新写一封措辞诚恳的调兵公文给岳阳,这简直就是在打卢象升的脸啊,如此一来卢象升在兵部还有何威严可言。
看到崇祯那难看的脸色,周廷儒赶紧说道:“两位大人此言差矣,卢建斗不管怎么说都是掌管着大明所有兵马的兵部尚书,怎可向忠勇侯低头,如此一来岂不让人笑话。”
“那周大人有何法子让宣大军出兵呢?”薛国观似笑非笑的说道:“莫非您打算真的采纳陈阁老的建议,派出缇骑将忠勇侯捉拿回京不成?”
“你……”周廷儒神情一怒,冷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一旁的崇祯在心里为难的同时也在暗暗责怪卢象升多事,你难道不知道岳阳这个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吗,求人家出兵还求得这么硬气,你真以为这是在太祖时期啊,只要皇帝圣旨一到即便是统兵在外的大将连反抗的勇气都没就放下印信乖乖的走进囚车回京受审,这种好日子早就没有了。而且岳阳这个人是好惹的吗,真要把他惹怒了他真的会给你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更别提抗命不尊这种小事了。
“怎么办,是让卢象升低头服软还是为了兵部的面子继续强硬下去?”这个问题在崇祯的心里不断盘旋着。
想到最后的崇祯感到头都有些大了,正当他赶到心烦意乱的时候,心里却突然响起了前些日子和周皇后的谈话,他的眼前突然一亮。是啊,朝廷固然可以摆出更强硬的态度勒令岳阳出兵,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有实力的强硬那叫牛逼,没有实力的强硬那叫装逼,现在朝廷兵力空虚,又有什么实力对岳阳这位便宜女婿摆架子呢,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为陈演和卢象升做得不对,这才惹恼了岳阳,现在让卢象升服个软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事是你们自己惹出来的,那就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好了。
想到这里,崇祯就感到浑身轻松了不少。看这事闹的,自古只有给皇帝背黑锅的臣子,哪有替臣子背黑锅的皇帝啊,至于面子的问题其实也很简单,面子一斤才几文钱啊,自己若是再苦苦抱着面子不放估计还会失去得更多。
想到这里,崇祯就镇定了下来,他淡淡的对周廷儒道:“周爱卿,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对忠勇侯道歉也好赔礼也罢,反正朕要看到下个月宣大军出现在福建,否则朕就拿你这个首辅和卢象升治罪,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崇祯一摆袖子就出了文渊阁,只剩下一脸错愕的三名内阁大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