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传统的诸夏风格来讲,辨认一座府邸究竟用了多少资金建成,看的不是面积,也不是看有多少栋建筑物,而是看选用的木材,然后是看一看花园里面都栽种了一些什么。
像是阿三喜欢用黄金来彰显自己的财富,但是阿三不会知道汉国一些高官家中就是随便抽几条房梁,不敢说轻轻松松抵得上阿三摆在明处的黄金总价值,可要说一栋建筑物的木材价值远超是足够的。
“父亲!”
桑承今天没有值班,是与好友出郊外冬猎。他刚回家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桑虞站定在前庭,走过去行礼并呼唤一声。
“承儿啊?”
桑承今年二十一岁,穿着一身武士服显示出英姿飒爽的一面。他现在是禁卫军的一员军侯。
汉国大多数的高官,不分武职和文职,他们对于子侄都有相同的要求,那便是能进入军方就绝不走纯文官的路子,得是身体着实应付不了武职才会往纯文官的路子培养。
那就有一个现象,谁家都有子侄辈在军队,还是那种进入军队从一名小卒开始爬模滚打的安排,可不是仗着自己的权柄明明傻鸟事都不会还给争取个官职。
以刘彦对军队的重视程度,他们也不敢在军方彰显自己的权柄,倒是敢在文官系统里面操作,不过也是仅限于安排任职的郡县选择。
桑承的军侯职位不能说没仗着桑虞的光,家世背景肯定是有一些作用,不过也要有实际的功勋。他没赶上灭赵的国家,后面的草原之战和东北之战都没落下,就是在灭燕之战时晋升军侯,两三年过去了依然还是一个军侯。
“与谁冬猎了?”
桑承就说了几个名字,大多是三公九卿和有名号的将军子侄辈。他提到冉智的时候多少担心桑虞会不高兴,桑虞与冉闵曾经闹得很僵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没收获?”
提到收获桑承就有些尴尬了。
他们一众人忙活了几个小时,连鹿都没猎到一头,就更别说猎到什么猛兽。
长安建设了两三年,为了施工安全周边早就被犁田似得被犁了一遍又一遍,凶猛的动物不是被杀就是被捕、被驱离,连带一些无害的食草动物也是基本上消声灭迹。
现在毕竟是冬季,食物匮乏之下能冬眠的都选择了冬眠,就是没冬眠习惯的动物也会本能地往深山老林迁徙。
长安当前还有一些工程没有建设完毕,许许多多的建筑资源都是放置在郊外,他们的冬猎行为以其说是盯着猎物而去,不如说是年轻人的一次结伴而游。
桑虞让桑承跟着走走,一路上问了不少的事情。
桑承不是什么公子哥,有一再上阵搏杀的经历,很快就从自己父亲的问话里察觉到一些关键,着重讲了冉智。
冉智是随同桓温回国。他父亲是当朝的骠骑将军,自己却没混出个什么名堂,要不也不会去桓温那里当个执戟郎。
这一次回国,冉智的履历上又加了一笔,没可能直接成为什么高官,等待回到阿三大陆去当个屯长却是没有问题。不过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骄傲,甚至是觉得有些羞愧。
“儿子自元朔十一年便入了禁卫军……”桑承旧事重提道:“听从父亲教导未敢申请外调,只是眼看同辈奋发向上,着实……不甘于人后。”
父子已经散步到后花园,停在一处亭子里,旁边就是人工挖掘的大池塘。
桑虞眼睛看着结冰的池塘,视线再往上移一些看到的是远处宫城的一些高耸建筑物。
“是应该出去建功立业了。”桑虞将视线收回来,含笑看着桑承说道:“打算去阿三大陆?”
桑承之前一再请求,一次又一次是被自己的老子训。他也明白那是为什么,不就是老子觉得自己留在中枢能让天子放心?他一直没明白的是,大多数的家族根本没这么回事,子侄辈该去哪就去哪,也没见天子对谁不放心,自家老子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
“儿子想去西域。”桑承才不愿意去那片即将被分封的大陆,去了也是欺负那些软脚虾,不是有没有成就感的问题,是太尉署对功劳有自己的划定,阿三大陆那边的功劳是被算作次等:“听闻那边有北匈奴余孽,儿子想要与之较量一番。”
“为父能帮你。”桑虞用着考量的眼神注视桑承:“可要为父帮忙?”
“谢父亲。”桑承却是说:“儿子正常申请便可以了。”
说是不利用权柄,指的是不干涉功勋评定,难道桑虞和徐正提一提自己嫡长子想去西域,徐正还能不帮这个忙?
徐正能做到的也就是通过桑承的申请,但他绝对不会去插手一个军侯应该被安排在哪一个编制,会显得他这个太尉很掉份。
目的达到了,桑承显得非常高兴以及振奋,他早就不想在绝不会爆发交战的长安待了,觉得是在浪费大好光阴。
这人一兴奋,又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一些不该提的事情不免就收不住嘴,提到了三公九卿制度终结,要改为三省六部的事情,又问军方会不会有什么变动。
“承儿是知晓为父将要掌尚书省?”桑虞根本就控制不住,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别瞒着为父。”
桑承直接傻了,他并不知道自己老子官职调动的事,仅是知道制度要改而已。
“承儿自去。”桑虞可不想把自己的接班人吓成傻子,收敛气势,平淡地说:“要去西域,没动身之前多与子女好好处处。”
感受到了极大压力的桑承恭敬地行礼离去。
桑承十四岁就成婚,二十一岁已经有了四男二女。
刘彦的嫡长子刘慎今年才八岁,众多大佬的儿子是很难与之有什么友情,看的还是孙子辈有没有那个运气。
桑虞看着桑承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偌大的府邸,很突然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