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吕议可不敢再让桑虞‘带节奏’,赶紧转移话题:“新长安建设速度很快,最迟可在明年冬季建成。”
新长安不会建造城墙,只有宫城范围需要有宫墙,在大量劳动力的加班加点之下建设速度的确很快。
汉国现在已经完成驱逐胡虏,刘彦却是迟迟没有登基,他本人好像不太急切,可有的是人急,不止是百官,百姓其实更急。
诸夏文明是需要领头羊的一个民族,长达一两千年里面对皇帝的需要几乎是深入骨髓,真不习惯没有皇帝的日子。
有百万劳动力在为新长安的建设挥洒汗水,有来自于徭役,更多是被雇佣。
徭役是一种义务,包括当兵和干活,先秦还需要自备干粮,先汉之后吃喝国家出,甚至某些干活的徭役还有工钱(始于刘彻这个善财童子)。
刘彦统治下的汉国,百姓被征发徭役只有时期延长才能得到工钱,吃喝却如先汉取于国家,却是加了个分发衣裳,结果是各国使节团进入汉国之后,不管是修路的,还是在修城的,服装都是统一,使各国使节团误认为正在劳动的百姓也属于军队一员。
那些负责修路的百姓其实也就是那个样子,修新长安的则是不同,他们已经得知城市建成之后自己也能入住,是当成自己的家来干活。负责修宫城的百姓更是热情,他们盼有个皇帝已经盼了不知道多久,知道新长安落成就是大王进阶皇帝的时间,都是卯足了劲在干活。
“比预想中快了差不多一年……”刘彦本来是打算用三年的时间来修建新长安,并不知道百姓的热情有多高,敲打道:“不可压榨民力,若是让寡人知晓有谁如此作为……”,用着用冰冷的眼神扫视众臣。
被刘彦扫视的人都是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他们是有催促的行为,但并没有进行压榨,从工伤等数据完全能够判断得出来。
桑虞知道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解释,看数据比千言万语更合适。他先讲了一下工伤方面的数据,后面将话题兜回来:“王上,说到学说,臣能否多言两句?”
近期刘彦已经不止一次念叨属于他的“美人”在哪里,中枢重臣没一个耳聋,他们还有意向更多人的传播,还活着的学说、学派是有一个算一个都亢奋了起来。
桑虞说的是历朝历代都有的套路:“王上何不下诏招贤?”
正式的称呼其实应该叫《求贤令》,有历可载的第一份《求贤令》出自秦孝公,随后各个朝代想要有所作为的君王或是枭雄也都那么干过。每每有《求贤令》问世,拥有志气的人都会前往应征,也出现过相当多的大能力者。
霎时间,刘彦是一个愣神,不是别的,是惊讶为什么由桑虞来提这一茬。
都说了,北方经过胡虏的肆虐早就成了文化贫瘠之地,有文化的人都是逃向了南方,要是招贤令一出,得益最大的肯定是南方居多,桑虞这个北方系领袖之一可不是要坐蜡?
“招贤?独尊儒术后,能称贤者唯有大儒。”刘彦多多少少是意动,就是有自己的忧虑,说道:“儒家众门徒已经丢掉了治世济民的初衷,成了一帮只会往上爬的官虫,寡人召来何用?”
众人听后脸色各自不同,自认为兵家门徒的众武将连掩饰都没有自己笑出声,连同一些觉得自己是法家的人也在笑,只剩下一些认为自己是儒生的人一脸尴尬。
“这个……”桑虞不管之前是什么,反正成了国家的大法官开始觉得自己是法家一份子,完全是不怕事情闹大:“众士人盼如甘露,王上何不从之?”
其实刘彦现在都明白过来了,儒家早就不是纯粹的儒家,尤其是东汉豪族政治盛行,自东汉学阀就开始成形,不管是什么学说都成了“家学”,导致的是相关思想也多,那就是为什么汉末诸侯混战会出现那么多儒生却不干儒家“拿手活”的原因,连带西晋之后的儒家也是越跑越偏。
吕议总觉得桑虞有阴谋,就是谈不上来有什么阴谋。他很清楚比士子数量的话,北方的士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南方士子的三成多。而一直在打压南方的桑虞竟然会有这种提议?要说桑虞没有阴谋,他是绝对不信的。
【如桑虞所讲,南方士族偏重书法、诗赋与玄学,无甚经世之才……】吕议想到这里就下意识看向坐在角落的王羲之,这一位才情是肯定有的,可就是风雅的才情,文略治理不了一县,武功无法令一队之兵:【难不成……桑虞是要让王上看清南方士族?】
其实南方能干事的士子也是有,只是太多出名的“大家”属于只能清谈的雅人,吕议太清楚刘彦只讲实用,要不然被召来的王羲之就不会只是一名执笔的秘书郎,就该是如王猛那种放出去干实事的地方官。
刘彦也在猜测桑虞究竟想干什么,极短的时间内回想了一下南北士子的差距,同时也不得不思考北方是不是有什么藏起来的“大能”要出山,所以才有桑虞用南方士族的无能来点缀那位“大能”的能力。
“王上,臣赞同御使大夫之言。”纪昌没有太多的优美辞藻,明确地说:“广思方能集益。来人众多,观点亦多。可取之精华,弃之糟糠。”
“如此……”刘彦目光看向了御用文人王羲之,下令:“诏命可下。”